夏嶼歌盯著半人狼。
根據先前幻象中缺少的畫麵,那是……外來者與糧食征收員相見那段。
整個畫麵突然變成了妻子的視角,十分突兀。
但聯想到後麵外來者的變化,那隻能有一種可能,那就是——
“在外來者去上交糧食的時候,糧食征收員與外來者交換了靈魂。”
夏嶼歌說,
“因此,火化死去的實際上是外來者。
而你的後代,安然無恙的待在新的軀體裏,成為了新一任糧食征收員。”
那段未揭曉的幻象從夏嶼歌的語言中顯露出來了。
今天是上交食物的日子。
外來者提著足夠份量的粗米,掩住了麵目,到達了糧食征收員那。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糧食征收員唯獨對他最為惡劣。
糧食征收員看到外來者的到來,冰冷地掃了一眼外來者提著的糧袋:“上秤。”
外來者木納地將糧袋拎到秤上。
糧食征收員開始掂量著重量,就在這個時刻,外來者提起了他藏在身上,布滿鐵鏽的刀:
“去死吧!”
外來者將刀對向了官員,曾經的他從未想過,自己能有這麼膽大包天的一天。
也許是自己的村子那麼多親朋好友,被麵前這個官員的厚此薄彼活生生餓死,給他的勇氣。
此刻就算他其實不是真的確定就是對方的腐敗,導致他家鄉的敗落,那也無所謂。
他隻想是給自己黑暗的人生,鑿出一個發泄口。
他已經顧忌不了身後懷孕的妻子了。
畢竟他妻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怎麼可能和曾經的家人相提並論?
他是不會認為拋妻棄子有不對的。
神說,自己弑殺自己不會上天堂。
那麼,他將這個罪人殺死以後成為了英雄,不就可以上天堂了嗎!
隻是,他殺不了罪人。
他也成為不了英雄。
在他提起刀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知覺。
再醒過來時,外來者被綁在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地方。
他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麼高的屋頂。
屋頂上,有著一個搖晃著的巨大吊鍾。
他聽見一陣笑聲。
“想不到你自己找上門了。”那個可惡的糧食征收員說。
“你要幹什麼!”外來者憤恨地盯著對方,“你這個惡人……”
糧食征收員並不生氣,“哦,你什麼都知道了?”
外來者本來是沒有根據的遷怒。
但是外來者在聽到這句話時,他是真的確信了,仇人就在眼前。
糧食征收員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語氣淡漠:“不用多想,我會給你機會複仇。”
這是什麼意思?
外來者盯著糧食征收員,想不到對方卻說:“我早就活夠了。”
外來者覺得可笑,“你這種教會的官員,也會有活夠的一天?”
他可是自從原來的村子因為缺少糧食滅亡以後,就根本沒感覺自己在活。
“……我不想當什麼教會官員了。”糧食征收員搖了搖頭,“我原本隻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村民,但是父親說,那是沒有出息的。
曾經我們家那時和糧食征收員關係很好,所以在私下宴請對方的時候,父親抓住機會變換了我和對方的靈魂。我失去了原本的家,原本的好友,愛人,成為了教會的官員。”
“你該不會是想說,成為了糧食征收員,你有多不幸吧?”外來者滿腔盡是怒氣,“你至少飽腹了,過上上等人日子了!而我們這些村民還在無盡的苦痛之中……餓死,累死,誰又認為我們是不幸的?這不過就是村民的常態罷了!”
“所以,你想當嗎?”糧食征收員忽然開口。
什麼意思?外來者抿住了嘴。
“你想當糧食征收員嗎?”對方沒有起伏地說。
“你在開什麼玩笑?”
“靈魂,是可以交換的。”
外來者得到這個迷一樣的離奇答案,望著糧食征收員麻木不仁的眼睛。
“我不想肩負這個職責了,所以,你來當吧。”糧食征收員,“跟我定下契約,你成為我,我成為你,從今以後,你就是上等人……這樣,你能原諒我嗎?”
外來者以為自己會拒絕仇人的請求。
但是,他實屬把自己的定力想的太好。
教會官員的日子,誰不想體驗……?
再怎麼樣,還能比他的現狀更差?
他鬼使神差的說了,“好。”
他被誘惑了。
所以他成為不了英雄。
他們就此交換了靈魂——那個過程沒有多少痛苦,像一場夢。就如同呼吸一般簡單。
在交換靈魂以後,外來者看著自己的新軀體,心髒劇烈地跳動。
從此,他就是人上人。
他甚至忽略了,自己原本軀殼的那個官員,正用看死物的眼神看著自己。
華貴的生活沒有過上幾天,自己就被士兵的劍架上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