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還好麼?”
倏然間,背後傳來輕飄飄一句,像是一朵羽毛打著旋從空中落下。
“什麼?”音遙蹙起眉,不明白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剛才不是切了辣椒,手痛不痛。”
音遙仔細聽著後麵的聲音,就聽到司容似乎是從地上爬了起來,摸著牆壁慢慢向自己這邊走來。
隨即,一道輕柔的觸感在音遙手臂上摸索幾下,順著手臂找到他的手。
司容的手指很涼,應該說整個身子都很涼,像是冰塊,隻有指尖慢慢找尋著音遙的手指。
音遙覺得癢,手指一縮閃開了身體。
“嘭咚!”再次傳來肉體與地板撞擊的聲音。司容趴在地上,身體卡在門框上。
音遙不明白,這人是對地板有什麼執念?大地之子?
而且就算是家教好,但能不能別當著受害者的麵來這一套。
音遙不打算扶他,剛準備下樓。
樓下傳來電子門鎖的“嘀嘀”一聲,很快,廖垣宇的聲音就透過尷尬的空氣傳來:
“容容,音遙,你們在樓上麼?”
音遙想吐,這區別對待還能再明顯一點不。他生怕這猴子又在家裏吆五喝六,趕緊給司容扶起來。
被扶起的司容半截身子貼在音遙身上,語氣輕緩:“謝謝。”
音遙翻了個白眼,聽到樓梯傳來的腳步聲,他馬上擺出笑臉迎過去。
“垣宇,你回來了。”
廖垣宇飛速看了他一眼,視線僅在他身上停留了001秒,繼而馬上握住司容的手,看著他略微淩亂的頭發和皺巴巴的衣服,以及那紅通通的嘴唇,不禁問道:
“怎麼弄成這樣?”
廖垣宇蹙著眉,眼中盡是關懷。
不用看音遙也知道他此時的表情,一定比何書桓還深情。
“沒關係,不小心摔了一跤。”司容的眼神空洞的看向音遙,身體依然貼著他沒離開半步。
“嘴巴呢?吃什麼了?”
說著說著,廖垣宇的眼神便狐疑地看向了音遙。
種種跡象表明,音遙趁他不在家的時候,欺負了司容。
音遙仰起頭,笑得毫無城府,他看向廖垣宇:“抱歉,我誤把魔鬼辣椒當成了普通紅椒。”
“誤把?”廖垣宇的聲音陡然提高八度,“沒長眼睛?瞎了麼?這也能搞錯。”
按照一般發展,司容肯定馬上要嬌弱扶額然後身體猶如枯葉般墜落,最後自己依然要招致廖垣宇的指責謾罵。
“不是他的錯。”但奇怪的是,司容隻是這樣淡淡說了一句,“聽說魔鬼辣椒聲名遠揚,所以也想嚐嚐,音秘書大概是想替我保留三分薄麵才這麼說。”
廖垣宇啞然,他奇怪地看了一眼音遙,又看看司容緊緊抓著音遙衣角的手。
他忽地走過去,順手將司容拉到自己這邊,聲音輕柔的不像話:“這東西一般人嚐試不了,你胃是不是很痛,我給你倒點涼水。”
於是乎,音遙同樣被魔鬼椒折磨的嫣紅的嘴唇就被廖垣宇順理成章無視掉了。
後來晚飯怎麼解決的音遙不知道,他也不想過問,包括司容現在身體如何,都跟他沒任何關係。
夜晚降臨,音遙獨自一人待在熟悉的房間,打開窗戶,三月份還不算暖的夜風吹進房間,拂起他的發絲。
他的眼睛很亮,琥珀色的瞳孔中沾染了細碎的星光。記得廖垣宇第一次對他坦露心聲時,說的就是:
“你的眼睛很美,我可以擁有它麼?可以讓它永遠隻注視我一個人麼?”
現在想來,原來所謂的“擁有”就是字麵意義上的擁有。
想起這人就反胃,音遙隨手關上窗打算睡覺。
突兀的。
“嘭嘭。”
房門響了兩聲。
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廖垣宇發完火後考慮到還要用自己的角膜討好他的白月光,生怕把人氣走趕緊來道歉。
音遙低低應了聲“進”。
門把手傳來一陣奇怪的響動,音遙下意識抬眼看過去,才想起來自己早就沒了這個功能。
“怎麼還不睡。”他輕聲詢問著,努力維持自己以前那種溫柔和氣的形象。
“有點失眠,我可以進來坐坐麼?”
音遙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他眯起眼睛,空洞的眼神看向門口。
因為出現在那裏的不是心機頗深的廖垣宇,而是白天被自己喂了一嘴魔鬼辣椒的……司容。
“是來找我算賬的麼?”音遙很坦然,他從不打算和這人藏著掖著。
一陣輕微的摩挲聲過後,對方似乎是將輪椅搖了進來,也沒有繼續往前,就大概停在床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