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第3章(3 / 3)

音遙也是佩服,他都看不見了,竟然在別人嘴裏還能和合作商眉來眼去。

他推開茶水間的門,大大方方走進去。

談話聲瞬間戛然而止,即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氣氛中那強烈的尷尬意味。

他放緩摸索茶水機的動作,嫻熟地找到咖啡條拆開,加了一點淡奶,一塊方糖。

咖啡濃鬱微苦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音遙輕呡一口咖啡,榛子咖啡微微發酸的口感在口腔中層層遞進。

他轉過頭,麵向這些剛才還嚼舌根嚼得開心的員工,嘴角是猶如方糖般甜津津的微笑。

他指指牆壁,又指指自己的耳朵,似乎是在說:

“噓——隔牆有耳。”

端著咖啡離開的時候,他又想起什麼忽然轉過身,笑容明豔:

“對了,我有個朋友是做製片的,他剛好找我抱怨說缺個狗血電視劇編劇,如果你們有興趣可以隨時找我。”

幾個員工的臉色瞬間像開了花一樣,什麼顏色都有,很是五彩斑斕。

回到辦公室,一進門音遙就聞到了鮮花特有的清香,循著味道摸索到桌邊,在花束中翻了翻,翻出了一張小卡片。

上麵有一行沒頭沒尾的小字:

【我想好了。】

署名是:司容。

不假思索撕掉卡片,連帶花束一齊扔進了垃圾桶。

合作項目正式啟動後,廖垣宇這幾天跟著合作商一起飛去了外地視察項目進展,家裏隻剩音遙和司容。

老板不在家,保姆更是放肆,三天曬網兩天打漁,更何況還有音遙這麼一個冤大頭在這頂著,她一點沒在怕的。

保姆摸完魚後早早下了班,音遙則在廚房繼續忙他的偉大複興計劃。

晚餐是蔬菜沙拉和清蒸鯽魚,廖垣宇總說,司容身體不好,需要吃點有營養的,最好是鯽魚湯,很適合冬天暖暖身子。

當他坐月子呢?還鯽魚湯。

音遙端著托盤來到二樓,敲響司容的房門。

沒有等來意料中的“請進”,而是隨著一陣踉蹌的腳步聲以及不知什麼東西被撞倒的聲音,房門打開了。

門後站的是光鮮亮麗的司容,他不知在忙什麼,套著畫畫專用圍裙,頭發綰起,露出整張清秀幹淨的小臉。

音遙嗅到了淡淡的顏料氣味,猜想他大概是在畫畫,也沒多想,冷淡的將餐盤放在桌上:“你慢慢吃,吃完喊我來收拾。”

“音秘書。”司容卻喊住他。

“我聽說你在美術上頗有造詣。”

音遙:聽說不是胡說。

“今天在家沒事做,畫了幅畫,你能幫我看看麼,順便指點一二。”

音遙是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去看,但隻要隨便說點什麼打發他就可以了吧。

他剛要循著氣味找過去,手就被人牽住了。

“音秘書,我希望我能帶你過去。”司容純真的笑容中透著絲絲倔強。

喜劇片都不敢這麼拍,一個盲人牽著另一個盲人熱情為他指路。

音遙站在畫前,眼前一片漆黑。

“幹了麼,我想摸摸肌理。”

“幹了。”司容牽著他的手,帶著他輕輕撫摸著眼前的畫作。

“我失明前也學過美術,隻是後來看不見就不太愛畫了,這幅作品還是保姆幫我挑的顏料,她也不太懂畫,幫我看看好不好。”

水粉顏料凝固後堅硬的凸起劃過音遙的指尖,落筆處幹涸的擦蹭透過指尖的感應一點點將影像導入音遙的腦海中。

是個人,而且是個男人,有著一頭黑玉般透亮的發絲,琥珀色的雙眸靜靜看向某處,唇角瑰麗,下巴精致,英氣的眉尾勾出一道細尖,非常漂亮,優雅動人。

隻是越看,越覺得這人似曾相識,甚至可以說是特別熟悉。

“挺好的,畫的是誰。”音遙隨口問道。

司容抬手拂起唇邊的發絲,將它們攏到耳後,無神的瞳眸中卻多了一絲欣喜的星光:

“是你,音秘書。”

音遙嗤笑一聲:“你看得見我麼。”

司容搖搖頭:“看不見,但在我心中你大概就是這個模樣。”

音遙不禁開始懷疑他這番話的真偽性。

自己已經失明這是事實,如果現在的司容還沒有移植自己的角膜,那自己的角膜去了哪裏,如果他真的看不見,怎麼可能畫出一模一樣的自己。

他猶疑地探向司容,但沒辦法通過他的麵部表情變化來判斷他是不是在說謊。

“一點也不像,我根本不長這樣,已經醜到人神共憤。”音遙試探道。

“沒關係,我不介意。垣宇說,他已經通過遺體捐獻找到了角膜配型,就在後天,很快我就能看到你的臉,音秘書,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音遙的表情一點點凝固,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手還被司容握在手裏,冷冷抽出,決絕轉身:

“那先恭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