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離開這裏的那天,街坊們替他感到十足的開心,但同時,又覺得萬分不舍。
“遙遙,你眼睛怎麼了?是不是太累了,嬸嬸覺得你好像沒什麼精神。”嬸嬸伸出手在音遙麵前晃了晃。
麵對慈愛的街坊們,音遙毫不猶豫承認了:
“我失明了。”
聽聞此言,思維敏銳的大叔瞬間從沙發上彈起來,氣得到處找雞毛撣子:“我就說那個什麼司?司容是吧,這麼多年找不到眼角膜,你一去他就找著了,感情是和姓廖的勾結好了,媽的,他們在哪,看老子不給他們鬆鬆皮。”
音遙搖搖頭,鼻根有些酸酸的。
“沒有,是我出了事故。”
他知曉大叔的脾氣,這句給他們“鬆鬆皮”絕對不是說說而已,但大叔真要跑去了第一區,恐怕門沒進就得讓人打一頓抬回來,他還是不想街坊們為他受傷難過。
“沒事啊遙遙,要是那個姓廖的不要你了,你回來找嬸嬸,嬸嬸給你做好吃的。”
這些人,沒什麼文化,甚至可以說沒有教養,可他們愛憎分明敢說敢做,相較於第一區內那些冷漠高貴的優質人群,至少他們身上擁有人的血性和良知。
吃過晚飯,又閑聊幾句,音遙覺得時間不早了才打算打道回府。
街坊們擔心他,一直目送他上了出租車,又一堆人擠在出租車外和司機叮囑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目送音遙離開。
想起那個醫生白天所說的話,音遙覺得,隻有在這個地方,受傷的心似乎才能得到一點安慰呢。
回到廖垣宇豪宅的時候,司容已經先一步到了家,聽聞他的手術依然成功,音遙忽然覺得當初他這角膜交的實在憋屈。
司容坐在沙發上,眼部纏了厚厚一團繃帶,卻並不影響他優雅端著精致瓷杯享受生活,愛爾蘭紅茶特有的清香味彌漫在整個大廳。
聽到聲音,他放下茶杯,慢慢從沙發上站起來:“音秘書,是你麼。”
音遙不想理他,徑直往樓梯處走去。
但他聽覺似乎比普通人要發達,馬上循著聲音追到音遙身後。
但他又不像音遙,對這棟別墅內的擺設根本不清楚,沒走兩步,就聽他腳底絆了什麼東西重重摔倒在地。
音遙:這人演起來還沒完了是吧。
“音秘書,醫生說我大概一周後就能拆線。”即使趴在地上,但司容談吐依然溫文爾雅,他甚至還刻意擺了個比較優雅的姿勢給音遙看。
音遙不想聽更沒興趣,上了樓,剛脫掉外套,門口又響起敲門聲。
他用褲腰帶想也知道是哪個沒皮沒臉的,扣子解了一半,幹脆衝門口冷喝一聲:“我要休息別來煩我。”
門外響起從容不迫的回應:“嗯,音秘書你好好休息,晚安,做個好夢。”
音遙不明白,這人是真的瘋了麼,明明自己都那樣對他橫眉豎眼的,他怎麼還越戰越勇繼續黏上來。
音遙也沒想太多,就當他本性就是賤,就喜歡被人敲打著才舒服。
半夜,音遙睡得正香,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
他緩緩睜開眼睛,聽著廖垣宇喝得醉醺醺的還一路引吭高歌,他煩躁地捂上被子打算繼續睡。
“咚咚咚!”隔壁忽然傳來激烈的敲門聲。
“容——容!容容!你睡了沒有!”廖垣宇不知道喝了多少,說話都大舌頭,看樣子完全失去了自我意識,大腦麻痹後完全變成了酒精的奴隸。
他在用力敲打著司容的房門,敲的地板都跟著發顫。
“容容,我,我有話想和你說,我太急了,今天非說不可。”
音遙忽然來了興致,他幹脆下了床踱步到房門後,雙手抱臂倚著門板,嘴角露出似有若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