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1 / 3)

所有事情,伊始於08年。

那是最不好的一年,汶川地震,雪災,特大沙塵暴,風風雨雨的天災人禍,將南北勾連於網絡一線,打開電視看見新聞叫人心驚肉跳。

再往後沒幾年,人開始不對勁。

藥家鑫、蒜你狠,那些網絡俗語一天賽一天叫人害怕。

最心驚肉跳的時候,是12年的瑪雅人的末日預言。

殷梅記得那天,陝西是個陰天,殷梅在古城西安看見了詩文裏才有的場景。

她人站在巍峨城門樓上,看見黃色長煙飛來,擦過地平線,滾滾如雲,又如波濤怒吼,像滾滾長江東逝水,又像‘大漠孤煙直’,她看見一向碩大太陽被摔在黃雲後,再無力照耀一切。

12年,殷梅上高二。

她本職的文化課學成一個半吊子,還撐著一口氣魔障一樣要學美術。

當時還不時興樓市,房貸嚴寒,人的生存壓力不那麼大,殷梅父親殷紅召做消防員,薪水還能夠殷梅造作。

於是殷紅召大手一揮:“學!想學什麼就學什麼!”

“學費要好幾萬!”殷梅的雙胞胎哥哥殷竹瞬間爆炸。

殷紅召略一沉思,抬頭又笑:“學嘛,想學什麼學什麼。”

“哼!”殷竹很不滿意,腳勾著茶幾腿陳述殷紅召的罪狀:“憑什麼我學個天文報興趣班就不行,她學美術就行,再說了,就她那雙近視五百度的眼睛,能學的了美術嗎?!越學度數越大,以後掛個鏡片比啤酒瓶蓋兒還厚!”

言辭狠厲,仿佛一個唾沫一個釘兒,言之鑿鑿,讓殷紅召瞬間腦補厚鏡片。

殷紅召立刻擔憂地看向殷梅。

殷紅召五十多歲,瞧不出一絲蒼老,精氣神格外好,常年樂嗬嗬,下班就在巷子外麵下象棋,一說‘將!’,聲音震得小年輕都甘拜下風。

他神情溫柔,性格樂觀,工作穩定,兩年前工作調動到這兒後,在城中村買一棟二層樓的小院子,兒女雙全,兒子物理競賽上一炮而紅,他瞬間就成了附近人羨慕的對象。

但殷紅召雙標,兒子女兒一雙胞出生。

女兒先,兒子後,他疼女兒,就讓兒子做了哥哥。

從小到大,叫的多了,哥哥確實像稍大的那個。女兒活潑,但幾年前因為身體原因,一直寄住在外婆家,兩年前殷紅召搬到這二層樓後,才將女兒接過來。

兒子女兒分開幾年,格外隔生,日常互對。

不過女兒乖巧,盡量刻意不和哥哥吵,所以搬來這兩年,大矛盾沒有,隻日常鬥嘴。

讓殷紅召省心不少。

既然女兒提想法,那女兒奴必須滿足!

“真想學?”殷紅召問。

“嗯。”殷梅點頭。

殷紅召神情瞬間鬆動:“好,想學就學!近視多注意點就行了。”

他拍板定下。

然後迅速地聯係學校老師,先著手將殷梅調去藝術班,好上文化課,再聯係校外的培訓班,加速補專業課。

離高考就剩下一年半,老師不同意轉學美術。

“人家都是學了好幾年的,殷梅這湊什麼熱鬧?”班主任陳嬌不是個善茬,一生不順遂的生活痕跡在臉上留下深深刻印。

殷紅召:“她想學。”

“她想學就學?”陳嬌辦公室環顧四周,刻意引著一堆老師攻擊殷紅召:“你瞧瞧其他學生,哪一個像殷梅這麼造作了?她掛在我班裏,成績拖著後退就沒朝前走過,高一入學還能前二十,現在什麼名次?”

陳嬌拍桌子:“倒數後十名,你能想象?”

那是12年,還沒什麼‘學生尊嚴’這個詞彙被創造出來,學生在家,是個‘屁大孩子’,在學校,是老師的管製對象。

除了學生之間能有隱秘的燥熱快樂,在哪兒都是不招待見的。

但總有例外,比如——

“你說殷竹和殷梅是雙胞胎,怎麼殷竹就能年級前十,殷梅就這樣,啊?到底是不是雙胞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