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留客天留客,留在香居待雨停。
外麵大雨傾盆魚玄機也不好趕客,隻好繼續留雲昊敘話,柳如風也依然在亭中避雨。
山中清靜又逢天降甘露,魚玄機心有所感,將銅壺靜置園中接取這難得的無根之水,然後在矮幾旁蹲坐,先焚了一爐香,等待香煙徐徐而上,才又生了炭爐鋪了數枚七彩石上去。
雲昊坐在對麵好奇的看著她緩慢而細致的動作。
魚玄機夾取一片茶餅放在炭火上輕烤,期間還告訴雲昊這木炭是用上好的桑木心製成的,其味清淡不嗆口鼻。
將烤製好的茶餅揉開用小箕將小末篩掉,才將選好的茶葉放入盛滿無根水的茶壺內,然後夾取烤得熾熱的七彩石也一並放茶壺,隨著水被加熱茶香也透壺而出。
如此烹茶雲昊沒見過,他隻覺得太過麻煩,而魚玄機卻樂在其中,似乎享受過程比起喝茶更為有趣。
茶香溢出魚玄機為他添了一盞,說道:“這是靜心茶,你嚐嚐。”
雲昊抿了一口也沒嚐出個好賴,隨口道:“這茶葉先是要受與茶樹分離之苦,接著被烘焙去水,再被你來回折騰,最後受沸水煎煮,這麼淒慘的經曆怎麼能讓人靜心?”
魚玄機蹙眉不語,如此雅事被他一說,倒真有點焚琴煮鶴之感,讓原來那點雅意蕩然無存,茶壺中的水聲像是茶葉在呻|吟,口中的茶湯也變得味苦,一時不知該咽下還是吐出來。
雲昊又道:“出家人因敬萬物之靈,你倒是挺喜歡以施虐為樂。”
“噗”魚玄機實在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
被噴一臉的雲昊直愣愣看著她,魚玄機早已紅了臉想給他擦拭,但一時又找不到方巾。
看著手忙腳亂的魚玄機,雲昊笑了,“你臉上不是戴著一條嗎。”
麵紗是為了避嫌的,再說也不適合給人搽臉啊!如今羞了滿臉通紅就更不能摘下了。
“怎麼?看著本君一臉口水你倒挺高興。”雲昊皺著眉,一滴水珠恰好添滑落在唇上,他本能伸出舌頭作勢要舔。
魚玄機大急探過身子,用袍袖為他擦拭。
屋舍內充斥著旖旎的窘迫,魚玄機隔著矮幾躬著身子為雲昊搽臉,與雲昊視線平齊的位置透出一片雪白。
也許是雲昊吞咽的動作太大,魚玄機捕捉到了這明顯的變化,立即站直了身子緊了緊領口,並用幾聲輕咳試圖化解尷尬。
雲昊意猶未盡竟脫口道:“真白。”
魚玄機哪裏聽過這無理言語,鳳目一瞪甩袖快步走向內室。
雲昊哈哈一笑喃喃道:“身出家了心卻在家,皮相再好百年後還不是一副白骨,本君乃是有大智慧之人,早已看山不是山、白馬非是馬。”
內室中魚玄機聽得緊咬朱唇,心中嗔怪道:什麼乃是、什麼山、什麼白馬,看似句句說禪實則句句皆是輕薄言語著實可惡!
就在這時院子似乎有異動,雲昊透過竹窗往外看去,院中竟多出七八個人,那些人個個頭戴鬥笠身披蓑衣,麵上臉上都帶著戲妝,看著滑稽但每個修為都已道劫境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