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華京市第三醫院,張若凡並不覺得陌生,小時候生病他還來過這裏打吊針,兒時的記憶仿佛就在眼前,曆曆在目。不過,從前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張若凡隻能永遠存在於回憶中,現在的他,已經變了太多太多。
小時候張若凡夢想成為一名醫生或者律師,至少,他希望能成為一名對社會有用的人。如果那時候的張若凡可以看到他現在這幅頹廢樣子,一定會被自己嚇個半死吧。
每天沉浸於賭博和網絡,興奮於蠅頭小利,沉浸於虛幻遊戲,胸無大誌,渾渾度日。
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這樣的呢?大概是在三年前吧。三年前的那次事件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讓他踏上了一條從未想過的荊棘之路。
“嘶……還是有點疼啊。”
輕輕攥著右手,感受著傷口傳來的陣陣疼痛,張若凡將漫無邊際的思緒拉回現實。
如果小時候的他聽到柳忠正此時此刻的發言,會不會因此而感到驕傲呢?
他,居然莫名其妙的當上了大英雄?
“嗬嗬,等過幾天事情都解決了,我讓你的導員給你弄個見義勇為的證書或者錦旗什麼的。不過……”柳忠正興衝衝的說著,可話還沒完,眼神突然一暗,“抱歉。”
“嗯?柳叔叔,為什麼突然道歉?”張若凡奇怪的問。
“我差點忘了,你的導員已經去世了。”
“你是說,許秀秀麼?”
“嗯,她傷的實在太重,雖然我們把她送到了醫院,但其實她在路上就已經斷氣了。”柳忠正深吸了一口氣,給李衛使了個眼神,示意他可以離開了,“不過很快你們會有新的輔導員,到時候我再聯係他,讓他給你頒發證書!”
李衛收到柳忠正的指示,識趣的點點頭,心領神會,隨後默默退出了房間,順便把房門也帶上。
“柳叔叔,不用麻煩了。證書什麼的我真的不在乎。”張若凡尷尬的說。
並非客套話,他是真的不在乎。再者說了,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見義勇為,隻不過是想保護柳夏祭罷了,如果換了其他人,他不敢保證自己還會冒險出手。
“淡泊名利?小張啊,等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再學著謙虛也不晚,現在,你就別客氣了。”柳忠正皺著眉頭說,“你今天救了我女兒啊!這事兒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呢,要不是你,夏祭她恐怕就和許秀秀一樣……”
“柳叔叔,你這麼說就太見外了,柳夏祭她也是我的好朋友,我怎麼可能冷眼旁觀?”張若凡打斷了對方的發言,理所當然的回答道。
“哦?原來你認為,你們隻是‘好朋友’關係而已麼……為了好朋友以身犯險,差點把命搭上?這可說不通吧。”不知為何,柳忠正刻意在【好朋友】三字加重了語氣,表情複雜,“我聽他們說,當時沒一個人敢站出來,別說是朋友,就連向我女兒表白的那個臭小子也被嚇破了膽。”
“你是說,王昊?”
“對,就是他!原來他叫王昊?”目光拉遠,柳忠正仿佛在牆壁上看到了某個人的醜臉,“那個慫包,看著挺像個爺們兒,沒想到是個軟蛋!居然把夏祭當墊背,自己跑了!”
“呃……柳叔叔你別生氣,當時確實挺嚇人,誰還敢幫忙?都顧著逃命了。”
“胡說!你不是就挺身而出了嗎?”說到這兒,柳忠正像個孩子似的狡猾一笑,“嗬嗬,小張,你這算變相誇自己勇敢嗎?”。
“這個……”一口被嗆住,張若凡不好搭腔,隻得尷尬的笑笑。
據柳忠正所說,他們起初都以為張若凡才是凶手,但後來他們第一時間得到了現場證人的口供,並據此還了張若凡一個清白。
所有人的證詞都出奇一致——張若凡挺身而出,救下柳夏祭,勇敢的同全樹光進行搏鬥,然後空手奪白刃,用對方手中的水果刀一刀插進全樹光的心髒,英雄救美。
沒人在意為什麼張若凡有那麼大的力氣,足以用一把小小的水果刀刺穿對方的心髒,也沒人理會為什麼身材單薄的他居然能製服一名手持利刃的瘋子,當一件事真真切切的發生,而所有人都對此堅信不疑時,那麼,這件事就變成了真相。
於是,原本被警察們用手槍對準腦袋的少年,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大英雄。
“其實,這也算是個好事兒,起碼我女兒再不會被那種男人騙了。究竟什麼樣的男人可以依賴,什麼樣的男人必須遠離,我猜她應該懂了。”柳忠正一邊觀察張若凡的表情,一邊感歎萬千,似乎話裏有話,
“呃……柳叔叔,你幹嘛那樣看著我?”
察覺到對方眼神中的期待,張若凡有點不自在。那副又愛又恨的模樣,分明是老丈人看女婿的表情,張若凡一時間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