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臨近午夜,街麵上人煙稀少。窗外除了遠處工地塔吊照燈發出的光亮,其餘的,不過是偶爾途徑於此的往來車輛。天馬雖然坐落在市區幹道的位置,但距離年輕人喜聞樂見的新城中心尚有距離。本地住民往往年齡偏大,不是重大節假日的話,不過十點往往也都睡了,尤其在春天伊始,人們似乎需要更多的睡眠來蓄積精力。
突入其來的危機與此刻詭異的寧靜形成鮮明的反差,三人仿佛缺乏實感一般,隻有陳誌最先反應過來。
“喬快去報警,老徐你守在這。”
兩人的神思一下回到現實,迅速響動起來。
說完,陳誌連踢帶拿地湊出三張凳子,拚在一起,扶著女子躺下。女人臉色緋紅,臉頰滾燙,兩眼哀求地看著陳誌,意識似乎還有些迷離,口中大口喘著粗氣,說不上話。陳誌飛快地檢查過女人身上的衣物,是常見銀行櫃員的黑色裙裝。裙口完整,光潔的黑色絲襪除了幾片血汙,看不出任何拉扯的痕跡。唯一的傷口在腹部右側,目測長度五厘米,深度大約在兩至三厘米之間,比起刺傷,更像是劃傷,陳誌用女人口袋裏的絲巾按住傷口,不一會鮮紅的血汙就侵染了半麵絲巾。
古怪,一連串的古怪。陳誌一麵接受著眼前的現實,更多的疑問從心裏湧現出來。他們是誰?彼此是什麼關係,又是基於什麼原因選在這裏?自從他第一次見到視頻後產生的疑惑,至此非但沒有厘清,反而以一種遠超極端的方式出現,似乎有意把人逼入推理的死角。
陳誌回身向樓梯看去,首先就傷口大小而言,這恐怕無法解釋女人手上的血跡以及從樓梯口一路可見的血滴,數量和性質似乎都不匹配,此外,一分鍾不到的時間,血腥味已然開始在室內彌散開來。
不詳的念頭突然在他腦中劃過,他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向二樓衝去。
推開206的包廂門,撲麵而來的血腥味提示著它的來源。
傍晚初次見過的為首者,此刻發型依舊一絲不苟地倒向一邊、西裝革履,雙腿叉開著,仰麵陷在沙發裏。隻不過這次嘴巴大開,如同一副固態蠟像般,雙手徒勞地扼住脖頸噴湧而出的動脈血,臉上的表情比起驚恐更像是疑惑,似乎正好奇著襯衣前襟的血色是從哪裏的紅酒杯打翻在自己身上。除了被害者衣服和沙發,更多血液呈放射狀噴射在沒吃過的果盤上。血滴沾在鮮切的西瓜、鳳梨、火龍果上,不動飽和度的紅色交相呼應,如同前衛的現代派繪畫。
人大概沒得救了,無需過多的醫學背景,這是推開門的前五秒就可得出的第一印象。
為首者的四肢已經開始僵硬,地板上的血液也已粘稠。如果這不是一分鍾內發生的情況,那原本該在屋裏的第三人在哪?女人身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而更為玄學的是,這世界上有這麼多歌舞廳,為什麼發生在這裏,發生在搖搖欲墜的天馬歌舞廳?太多疑問顯然已經超出陳誌的想象,他隻希望情況不會再壞了。
“報警了嗎?”
“嗯,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小喬臉色慘白,用外套披在女人身上幫助保溫。
老徐開始還想試圖問點什麼,後看陳誌的臉色,心裏已經猜出大半。
誰都沒再開口,直到呼嘯而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陳誌這才起身,把門外的警察引進來。
因為涉及刑事案件,出警速度很快。三輛頂著紅藍色閃爆燈的警車一字排開,現場工作人員很快把整棟兩層的天馬歌舞廳以及周邊出入口作為現場拉出禁入的警戒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