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結局(三)(2 / 3)

容樂回到冷宮,抬眼望著四周牆皮剝落的庭院——她的棲身之所。她神情淒楚哀傷,默然不語。她無法選擇的命運,早在家逢巨變時就已經注定,她的未來,由不得她做主。幾年的冷宮生活,她早已看透人間冷暖,學會薄涼。可唯獨那同樣孤寂卻帶給她溫暖的少年總讓她無法拒絕,忍不住想要靠近。如今,那層窗紙被捅破了,她再也不能若無其事,裝作隻是朋友。

她窩在這淒冷之地,一連數日不再出去。冷宮外頭,初初登基的少年皇帝沒有冊封皇後,也沒冊封任何一個妃子,而是將整個皇宮翻遍,為尋找一名叫做容兒的宮女。

當搜到冷宮時,她被侍衛帶著從門口走出去,那是她十年來第一次在陽光下走出這個大門。

門外的容齊,已不再是往日那個隱藏鋒芒連宮女太監都不將其放在眼裏的不受寵的皇子。他踩著親人的鮮血和屍體,成為那萬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

禦輦之上,他龍袍加身,眉似青峰,眼若星子,唇含丹朱,麵如冠玉,一張容顏比往日更俊美十分,仿佛那天上的太陽都隻屬於他一個人,耀目,尊貴,不可逼視。而那嘴角,一貫的儒雅溫和的笑意也掩不住那專屬於帝王的威嚴氣勢。

少年皇帝看到容樂的身影,目中頓現欣喜,他望著她一步一步緩緩朝她走來,燦爛的光華從他溫和卻又深不見底的眸子裏一點點透出,他站起身來,朝她伸出手,她卻目光一閃,盈盈拜倒,垂著頭,艱難開口:“臣妹容樂……拜見皇兄!”

字字如刃,割在她心頭。

一聲皇兄,令容齊如遭雷擊,身軀僵硬,麵容立時煞白。他似是以為他聽錯了,他怔怔望著跪地的容樂,“你……你叫我什麼?”

沒有用那象征著至高無上地位的自稱,在她麵前,他隻是他。

容樂緩緩抬頭,抑製住聲音的顫抖,應道:“皇兄。”

從來都是一身儒雅從容無論遇到何事,都能鎮定無比的男子,此時身子狠狠一顫,跌回到椅子上,任何一種言語都無法形容他此刻眼中的悲哀和絕望。那剛剛還粲然的目光,瞬間空了。

還有什麼比這更讓人絕望的?他愛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

“你們都退下。”他屏退周圍的人,目光死死盯住她的眼睛,“為什麼……不早一點告訴我?”

容樂躲開他的目光,沒有回答。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一開始,她偷溜出去的時候,無意中在那偏僻無人的亭子裏遇見他的時候,她還不知道他的身份,更不敢輕易將自己的身份說出,試想,一個本應待在冷宮裏的人卻出現在冷宮之外,而看守冷宮的侍衛全然不知,傳出去,她必死無疑。而當她可以說的時候,她卻已經說不出口。

容樂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眼角的餘光瞥見得不到答案的容齊蒼白著臉,緩緩步下禦輦,在隱忍的輕微咳嗽聲中慢慢遠去。她望著他那虛浮的腳步,孤獨的背影,無聲的流下兩行淚……

躺在地上的漫夭黛眉緊皺,夢裏的容樂對於容齊的糾結情緒,抓緊了她的心,讓她幾乎不能呼吸。這個夢好長,長到她仿佛親身經曆了十幾年的人生,累極了,卻醒不過來。

又是一個冷月下的不眠之夜,被接出冷宮的容樂住進了新修過的宮殿——長樂宮,這裏的院落沒有枯枝雜草,屋裏沒有白綾破窗,有的是精致的亭台樓閣,如畫般的風景,屋裏有軟軟的床榻,上好的絲質錦被……她再也不用窩在牆角睡覺,擔心冬天的夜裏會被凍醒,再不用看宮女太監們的臉色,吃奴才們都不吃的冷硬剩飯……可是,她仍然不開心,即便是偽裝的笑容也無法再像從前那般自然燦爛。

容齊的臉色愈來愈蒼白,溫和的目光也一日比一日更深沉難測。他首次踏入長樂宮來看她,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坐在容樂對麵,捧著她親手為他沏的茶,指尖發白,目光垂下,望著漂浮在杯中水麵的兩片碧綠的茶葉交錯蕩開,一片沉下杯底,另一片還在漫無目的的漂浮。

容樂安靜地坐著,也望著麵前的杯子,不說話。

過了一會兒,容齊才抬眼看她,眼神複雜難辨,緩緩開口道:“近來邊關局勢不穩,今日早朝,大臣們提議,讓你去臨天國和親。”

容樂捧著杯子的手輕輕一顫,微微抬眼,對上容齊眼中掩藏不住的悲傷痛楚,她慌忙移開眼,盯著一麵白牆,腦子裏浮現十年前那永不退色的情景,人頭翻滾的刑台,血肉撕裂的山穀……還有父母給過她的七年的嗬護和疼愛。她咬了咬嘴唇,“好。我去。”

她輕聲說著,語氣卻是堅定。容齊雙眼一睜,溢滿驚詫的眸子薄怒暈開,手中滾燙的茶水灑了出來,燙紅了蒼白的手卻不自知。

她心裏知道這不過是他來見她的一個借口,但她假裝不知,假裝看不見他的反應,又道:“我有個條件,我要嫁到皇室。即使不是太子,也得是臨天皇最寵愛的皇子。”

容齊眸光一變再變,他定定望了她半響,杯中繚繚升起的氣霧模糊了兩個人的視線。

那杯茶,握在手心,始終沒有喝下去。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轉過頭去,閉了閉眼睛,起身,甩袖離開。

第二日,一早。容樂起床時,宮裏一個下人都見不著,她正疑惑,便見一個身材高挑作宮女打扮的人大步進屋,扔給她一套同樣的宮女服,“換上。”

容樂一聽聲音,驚詫道:“皇兄?你怎麼穿成這樣?”

容齊蹙眉,催促道:“快換衣裳,我帶你出宮玩。”

容樂眼光一亮,心中微動,她被困在這個皇宮裏已經十年了,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麵的天空,但那對她來說,似乎隻是個奢望,除非嫁出去。忙換了衣裳,兩人拿著一塊令牌以出宮辦事的名義順利離開。

外麵天空廣闊,街道繁華。

容樂仿佛飛出籠子的小鳥,連日的陰霾一掃而空,心情飛揚暢快。她扭頭看著一身女裝走路都不自然的容齊,這哪裏還像是一個皇帝?她不禁笑道:“原來齊哥哥還是個美人!”

容齊俊秀的麵容微微一僵,但也沒生氣,轉眸望女子笑意燦爛的容顏、清麗靈動的雙眼,他有片刻的恍惚,似是想起之前兩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幽幽歎道:“在我心裏,天下間的美人再美,也無人能及容兒你半分。更何況,我是男子,往後不準再用美人二字形容我。”

容樂聽罷笑得愈發的明燦。

兩人找了間鋪子換了衣裳,租了輛馬車,隨意選了個方向,便來到了一個臨河的小村莊……

漫夭認識這裏,這便是她和啟雲帝住了四個月的地方。然而,此時此地,那片銀杏樹下還是空闊一片,沒有房子,沒有小院,沒有蜀葵,也沒有石板鋪成的小道。

容樂很喜歡銀杏樹,她繞著那些樹轉了一圈,麵色欣喜。

容齊突然說道:“容兒,我們……不回宮了好不好?就在這裏蓋兩間房子住下,誰也不認識我們。”他眼中有期盼,有憂傷,那是平常隱藏在深沉背後不可窺見的表情。

容樂眼光一動,隨口笑道:“好啊。”在她看來,他不過是開玩笑罷了。他是皇帝,他怎麼可能離開皇宮,拋下整個國家,與她在這裏隱居?

容齊目現驚喜,一把抓著她的手,不確定的問道:“真的可以?你真的願意?”

容樂愣了愣,慌忙掙脫他的手,又繞著那些樹來回的看,以掩飾她的尷尬和不自然。

容齊再次上前拉住她,扳過她的身子,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等房子蓋好,我們就在這裏成親。”

她震住,成親?“你在說胡話麼?我們怎麼能成親,你忘了,我們是……是兄妹。”她垂下眼,想掩住目中的閃爍。

容齊的眼神不再是當初得知她身份後的哀絕,他眸子一沉,那一貫的溫和與儒雅神色都不見了,隻剩下正在急劇醞釀的一場巨大的風暴。

他突然將她推靠到樹上,力道之大,令她的背脊生疼。她蹙了蹙眉,不知他因何突然生氣?變得如此反常。

容齊的手緊緊扣住她的雙肩,眸光暗了些,整個人便欺壓過來。

“你,你……”容樂大驚,有些慌亂,結巴的不知說什麼好。

容齊不等她說完,雙唇帶著炙熱無比的溫度堵上了她的嘴,仿佛要將她溶化般的急切。

她愣住,失了反應,腦子開始混亂。那股陌生的悸動令她的心咚咚直跳,仿佛不是她的。

一陣宣泄心中憤怒的狂吻過後,他開始變得溫柔。稍稍離開她的唇,用舌尖挑弄著她的嘴角,她如被電流擊中,身子輕輕一顫。她睜著眼睛,望著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上專注而陶醉的神情,她忽然想就這樣忘記一切,與他相守,也沒什麼不好。

容齊終於放開她的唇,一把將她摟進了懷裏,抱得她喘不過來氣。他在她耳邊說道:“我不在乎!不管你是誰,我都要與你在一起。誰也攔不住。等這裏的房子建成之時,就是我們成親之日。”

也許是他的話太動聽,也許是他的聲音太溫柔,容樂不由自主的抬手回抱住他的腰,小聲問道:“那……你的江山呢?”

“江山,從來都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那是誰的?”

容齊放開她的身子,牽著她的手,似是不想繼續那個話題,“容兒,你覺得我們的房子建在哪裏好?”

她也不再多問,看了眼周圍,笑道:“我喜歡這些銀杏樹,就蓋在這裏吧。到了秋天,風一吹,滿院子都是金黃色的銀杏葉,一定很美!”

容齊欣悅道:“好。再圍一個院子,院裏多種些花草。容兒喜歡什麼花?牡丹好不好?”

容樂目光晶亮,“我不喜歡牡丹,我覺得蜀葵花就很好,一到夏天,開滿整個院子,一片聖潔的白色……”

“好,你說蜀葵就蜀葵。”陽光下,容齊寵溺的笑容,帶著幸福的憧憬,很是迷人。

兩個人一起想象著美好的畫麵,那一刻,容樂是真的動搖了。然而,不到十天,黑衣人的到來,徹底摧毀了她的意誌。

最終,容樂獨自離開了那個村子,沒有留下隻字片語。

她和他,都有自己的責任和使命,即便他願意為她放棄江山,她也願意為他放棄仇恨,但別人不會放任他們逍遙自在。況且,他們都不可能輕易放下。自從她決定接受這個啟雲國公主的身份,她的人生路,就已經沒了選擇。

回宮之後,容樂稱病不出門,以為那從不曾露麵的太後會傳召她問話,卻沒料到,皇帝和公主突然失蹤,皇宮竟然安靜的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宮裏宮外,傳的是皇帝病了,暫時罷朝幾日。

容樂回宮後的第三天,容齊才回宮。她聽說皇帝雖然看起來還跟以前一樣溫和俊美,卻越來越沉默寡言,人也憔悴了許多。但他沒有來質問她為何棄他獨自離開。

之後不久,皇宮裏流傳著這樣一個消息,容齊決定聽從大臣們的意見,廣納妃嬪,為皇家開枝散葉。

宮裏開始變得熱鬧起來。

容樂悶在長樂宮裏,再不願出門。多舌的宮女總聚在一起議論各個宮裏的娘娘,誰美若天仙,誰最得聖寵,誰又晉了分位等等,諸如此類。容樂總是遠遠的聽著,嘴角含著淡薄而苦澀的笑容,眼睫垂下,遮住眼中神色,不發一言。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是她先選了,所以他的選擇,她無權過問。

宮裏的嬪妃越來越多,而她等待的和親之事,仿若石沉大海,再無音信。

黑衣人派人來告訴她,說這事皇帝一直沒鬆口,讓她再等一陣子。那晚,她忽然很想去看看他,鼓起勇氣,想著看一眼也好,看看他是否真如別人說的那樣瘦了,問問他為何說讓她和親卻又遲遲不定?

她去了,但他卻不在寢宮,聽說是去了慈悉宮見太後了。

鬼使神差,容樂決定去慈悉宮看看。飛身上屋頂,身輕如燕。

那間供奉著佛像的寂靜殿堂,大門緊閉,周圍無人。她輕輕揭開瓦片一角,看見容齊立在殿堂中央,望著佛像前站著的女子。那女子雍容華貴,想必是太後了。

太後的麵容她看不大清楚,隻聽出聲音非常嚴厲,“哀家費盡心思為你找了那麼多美人,你還不滿意?”

“母後有心了。兒臣說過,即使她們長得和容兒一模一樣,但她們都不是容兒。兒臣想要的,隻有容兒一人,請母後成全。”容齊的神色異常堅定。

太後怒斥道:“荒唐!她是你妹妹,你身為一國之君,怎能做出有違倫理道德之事?傳出去,豈不讓天下人笑話!”

“妹妹?母後還想騙我到何時?她根本就不是容樂,容樂早在十年前就被你們殺了!她是秦家後人,與我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你……你聽誰說的?”

“自然是母後說的。”

“胡說,哀家幾時說過這話?”

“一個月前,母後和門主在暗室裏說的。”

太後聲音驟冷,“你偷聽哀家講話?!你是堂堂一國之君……”

容齊打斷道:“我還是您的兒子!”

他一向溫潤的聲音忽然拔高了音調,再開口時,嗓音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清潤,多了幾分悲涼的味道,“母後,在您心裏,除了仇恨,其它一切真的全不重要嗎?我知道您恨父皇,可父皇已經死了!不隻是父皇死了,就連這個皇室裏所有皇家血脈幾乎都被趕盡殺絕……您還不能解恨嗎?是不是因為我也是他的血脈,所以您才要剝奪我的幸福?”

“齊兒!你放肆了!你就這麼跟哀家講話?!”太後嚴詞嗬斥,“以後別讓哀家聽到這種胡話。至於那個丫頭,你就死了心吧。哀家斷斷不會同意。”

容齊抬頭,挺起胸膛,微微昂著下巴,問道:“如果,朕一定要娶呢?”

太後兩眼一眯,冷冷道:“那從今兒個起,你也別再吃藥了。你娶了她,就準備讓她一輩子守寡吧!”

誰也料不到那整日修心禮佛的太後竟如此冷絕之人。容齊身軀一震,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的母親,濃濃的哀傷從他那雙冰灰色的眸子裏傾溢而出。他踉蹌退後兩步,清眉深鎖。

太後扭過頭去不看他,又道:“任何人都不得違背哀家的旨意,否則,隻有死!就算你是哀家的兒子,也不能例外。”

容齊忽然笑了起來,滿目的嘲弄和譏諷,他轉了轉身,再回頭,斜眸望著太後,沉緩的聲音透著說不出的悲哀:“我,真的是您的兒子嗎?在您眼中,隻怕……我和他們一樣,也隻是您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而我,比他們更可悲。不是因為我的身體需要靠您的藥來維持,而是因為……您是我的母親,我沒有您那麼狠心絕情,也做不到您那樣六親不認……所以,我注定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太後眼中神色微微一變,眸光垂下,皺了皺眉頭,語聲不自覺柔和了一分,“你當然是哀家的兒子!隻要你聽話,哀家會給你一個天下。”

容齊道:“天下?一個孤家寡人的天下,要來何用?我隻想要容兒。”

“不行。她是秦永和襄伊的女兒,你不能娶她。當年,若不是襄伊的背叛,我們傅家,就不會被抄家滅族,我也不會遭受那等非人的屈辱!你是我的兒子,我絕不會容許你和她的女兒在一起!”不可忤逆的態度,太後的神情有些激動,聲音微微帶了些顫意。

容齊皺眉道:“您已經設計滅了秦氏一門,還不夠嗎?我聽說,秦將軍曾救過您的性命,可您連秦將軍都沒放過,您就不能看在秦將軍的份上,放過容兒嗎?”

“不能!哀家曾發過誓……誰?!”房頂上忽然有一絲輕微的響動,房頂上的容樂聽到秦氏滅門一事心中巨震,原來她的家人是被太後所害,而她卻躲在仇人的羽翼之下,等待機會去查找真相。哪裏知道,真相一直就在她身邊。容齊,竟是她仇人之子!心中震顫,腳下不穩,發出瓦片碎裂的聲音,緊隨著太後一聲厲喝,已有人飛上屋頂,在她來不及反應之前,一把劍已架上她的頸項。她這才知道,練了十年的武功,自以為小有所成,卻原來,在他們麵前,如此不堪一擊。

容樂被帶進了大殿,殿門被關上。容齊上前抓著她的手,皺眉驚問道:“容兒,你來這裏做什麼?”

容樂用力甩開他的手,退後幾步,與他拉開距離,眼帶恨意道:“如果我不來,我永遠也不會知道你們才是殺我全家的真正凶手!太後?我是該叫您傅皇後呢?還是該叫您太後?”

太後目光頓時淩厲,“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哀家就不能再留你。胡周。”

“是。”慈悉宮總管胡周大步上前,容樂驚得退後。

容齊一見太後眼中的殺意,心頭一駭,忙攔道:“住手!別傷害她!母後,放過容兒。兒臣以後什麼都聽您的!做您的兒子也好,做您手中的棋子也罷,兒臣再無怨言。”

太後眉頭動了一動,繼而斷然道:“不行!她已經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又不能為我所用,哀家絕不能留她。齊兒,你讓開。”

容齊不動,護在容樂身前,他深知太後做了決定無人可以更改,便對身後的容樂道:“容兒,你快走。”

容樂微微一怔,“齊哥哥……”

“快走!走了以後……就別再回來了。”他堅定中隱含著悲痛的聲音令她心裏一陣陣發緊,但她沒有猶豫,真的轉身就走。她以為他是太後的兒子,太後不會把他怎麼樣,可是,她錯了。就在她迅速掠到門口的時候,太後動了。

那動作如鬼魅一般。

容齊警戒地防備著對麵的胡總管,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的母親竟是比武功深不可測的胡總管更厲害。

太後從側麵無聲無息到了他身邊,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他的脖子就這樣緊緊被她掐住,無法反抗。他斜目望著他的母親,那雙清雋的冰灰色的眼眸之中,死灰一般的絕望和傷痛,仿佛那隻手掐住的不是他的脖子,而是捏碎了他的心。

太後不看他,隻對門口的容樂冷冷道:“你敢踏出這座大殿一步,哀家立刻殺了他。”

容樂頓住,回頭,她本是不信,可太後眼中的神色那麼狠絕,她的手指掐得那樣緊。容齊一張俊臉已然通紅發紫,麵容更因窒息的痛楚而微微扭曲,這樣的一幕,令人毫不懷疑,下一秒,那隻手就會將容齊的脖子給掐斷。

容樂不禁瞳孔一縮,扶在門上的手完全僵住,再也不能動彈。“你!你……他的你的兒子啊!”

太後麵不改色道:“哀家知道他是我的兒子,用不著你提醒。但是他為了你,屢次拂逆哀家,不把哀家這個母親放在眼裏。如此不孝之子,留他何用?”說罷手又緊了幾分。

那隻手,如鐵鉗一般堅硬,無論容齊如何掙紮,依然穩固不動,反而越掙紮,她便掐得越緊。

容樂憤怒道:“天底下,怎會有你這樣的母親?!”她真是不敢相信。

太後麵無表情道:“你死,或者他死。你決定。”

容樂緩緩垂下手,她有選擇嗎?以太後這鬼魅一般的速度,其實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抓住她,可是太後選擇的是容齊,用容齊的命,逼得她不能掙紮。

她轉身,走回去。

太後滿意的笑了,對胡總管使了個眼色,胡總管掏出一顆藥丸,遞給她,“吞下去。”

容樂接過來,看了眼容齊,隻見他睜大著眼睛,焦急且憤怒的表情,無聲指責著她為什麼要回頭。他看著她手中的藥丸,奮力掙紮又因窒息而無力,他的唇在動,卻因喉嚨被卡住而發不出聲音。她知道他在說什麼,他說:“不要理他們。你走,別管我。她是我母親,我不信她真的會殺我。你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