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望著他,她在水裏待著一動不動。
他出了亭子,步下石階,朝她走過來。每一步,每一個動作,不慌不忙,優雅至極,顯然是有著良好的修養和素質。他站到離她不遠的岸邊,她才看清楚他的臉,眉如遠山,目若星子,麵龐清俊溫和,氣質儒雅高貴,身材頎長,稍微有點瘦。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這樣的男子,不,應該說是很久沒見過一個像樣的人,更何況是如他這般俊美儒雅讓人不設防的男子,她不禁愣了一愣。
“你還不上來?水不涼嗎?小心凍壞了身子。”他微微笑著,朝她伸出手。他手指修長,手上肌膚蒼白。
他略帶關懷的清雅聲音,令她那堵上心頭的鬱鬱之氣陡然散盡。她望著他伸來的手,怔怔發呆。八年了,第一次有人將她當成是一個人來看,第一次有人關心她的身子,盡管那也許隻是隨口的一句,或者隻是他習慣性的對於別人的關懷,無關於對象是誰。可她仍然止不住的心酸。
她知道這個少年的身份不簡單,也知道她與他之間的距離相差了十萬八千裏,所以,她微微轉過頭,避開他的手,自己爬上了岸,然後,在他詫異的目光注視下,就那麼離開了,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她突然害怕心裏會生出溫暖的感覺,害怕一旦生了憧憬,以後會不習慣冰冷和孤寂。而這個男子,她與他之間的牽絆,就在這一日注定了。
第二日,她忍不住又去了,沒有往亭子那邊看,但卻清楚的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她開始懷疑在之前的那些日子裏,他也都在,隻是她不知道罷了。
他們就這樣默默陪伴著對方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寂靜的夜晚,她想,他也是孤獨的,否則,他不會和她一樣,喜歡這樣一個荒廢的園子,隻是,他的孤獨和寂寞,掩藏的比她還要深。
她慢慢習慣了有那麼一雙眼睛注視著她,讓她感覺到自己是真正的存在於這個世界。習慣了有一個人那樣靜靜的陪著,哪怕他們各自孤獨著。直到有一天,她再去的時候,不見了他的身影,心中不覺有些失落,才發現自己那顆沉寂的心竟然對一個一無所知的陌生男子產生了依賴,她心中一驚,莫非是冷宮太冷,還是生命實在過於孤獨?
她黯然的來到湖邊,忽然想練劍,便折了一枝柳條,徑自練起來。她不知道這劍譜從何而來,隻知道,她應該練好它,將來才有能力替父母報仇。當她練到第八式的時候,怎麼都覺得不對,心中便起了煩躁。忽有一隻手握住她的手,清雅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這樣不對。”
她一愣,竟不知他何時到的她身旁。
他無事般的放開她,也折了一枝柳條,將她方才怎麼也練不對的招式輕鬆演練出來。她愣住。他卻已經停下動作,笑著問道:“看清楚了嗎?”
她沒有回答,隻是問了一句:“為什麼你會這種劍法?”
他眸光一動,反問道:“應該是我問你,為什麼會皇家劍法?”
她心下微驚,這劍法居然是皇家劍法?!那給她劍法的黑衣人究竟是什麼人?而眼前的少年無疑是這皇室眾多皇子中的一位!她緊蹙著眉,暗想:怎麼辦?被他知道了!偷習皇家劍法是死罪,即便她此刻的身份是公主,可一個冷宮裏的公主私自練劍,偷出冷宮,萬一傳出去,必定引人起疑。腦子裏拚命地轉,她想了無數種可能,每一種都足以讓她丟了性命。除非這個人死,才能保證她性命無憂!
他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轉過身子,微微側首笑道:“你該不會想殺我滅口吧?以你目前的武功,恐怕……還不行!”
被人戳穿,多少有些尷尬,她強自鎮定心神,看著他,不說話。而他,也隻是淡淡的看她兩眼,並沒有深究那個問題,仿佛他隻是為了回答她的問題才問出了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