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兩人在車上分別時,她把應寬送給他的東西又還給了他。應寬當時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隻是問她要不要互相留個聯係方式,並且率先拿出了他的微信二維碼。
她當時不假思索,幹脆利落地拒絕了,當時還說了一句……
“算了吧,這天南地北的,以後應該也見不到了。”
古語有言,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古人誠不欺她。
葉寒暗自歎了口氣,這個應寬,看著人高馬大的,怎麼心眼兒這麼小?
看看派出所的環境,大不了真打個地鋪,等明天辦了臨時身份證,就再也不用困在這裏了。
她心裏打著思量,硬著頭皮對張所長說:“所長,您看,不然……”
“張和,我聽說你們所裏一直都鬧老鼠?”應寬突然插話進來。
張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兩眼應寬,應寬也定定地看了他兩眼。
張和一邊揣測著他的意圖,一邊點頭道:“額額,對……我們這老鼠特別多,還不怕人,個頭還特別大……”
葉寒在來之前藏區的老鼠有過了解,在學校居住的那天尤其領教了如貓一般大的老鼠的殺傷力,她原本就怕這老鼠,這會聽到張所長的描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想到還要跟老鼠共舞一晚上,她簡直生不如死,下意識裏,她又看了一眼應寬。
應寬見她無意識地咬著下唇,眼兒巴巴地望著自己,裏麵寫滿了掙紮和猶豫。應寬偏開頭,眼睛又落在葉寒手上的傷上。
張和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之間逡巡,又跟一旁的小劉交換了一下眼神,小劉忽然福至心靈一般,闔了一下掌道:“我想起來了!應大神您本科也是在華大數學係讀的吧?巧了麼不是,葉小姐也是華大數學係的研究生?你們之前就認識?”
應寬:“嗯,認識。”
葉寒:“不認識。”
場麵一時沉默。張和用手肘碰了碰應寬,低聲說道:“怎麼回事兒?口供不一致啊!不是他鄉遇故知,有緣千裏來相會的戲碼麼?!”
張和的聲音很低很低,可偏偏葉寒的聽力比起一般人來更加敏銳,隱約聽到最後幾個字,她心想,實在不行就賴上應寬得了,總比在這喂老鼠好。
想到這裏,她暗自鬆了口氣,那一廂,應寬已經溫溫和和回道:“是挺有緣。就在幾天前,我和葉小姐還在一列火車上一塊救了人,還一塊上了熱搜!”
“火車救人?熱搜……”小劉張大了嘴,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說你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原來你就是和應大神一塊上了熱搜的那個姑娘啊!所長所長,他們倆就是那個……那個……”
他喘了口大粗氣,闔掌道:“列~車~俠~侶~~~!對,列車俠侶!阿呀,我可算見到活的熱搜了!”
葉寒的眼角抽了又抽,眼尾掃到應寬此時臉上的笑容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惡趣味。
報複,這絕對是對她拒絕交換聯係方式的的一種報複。
這個小肚雞腸的男人!
“是博主弄錯了,我們並不是什麼俠侶。”葉寒強調道:“博主也發了更正聲明的……”
“對。”應寬很快附和道:“我頂多算蝦,一隻活蹦亂跳的蝦,但絕對不是鋁。”
應寬麵不改色地說著慘絕人寰的冷笑話,又道:“至於我和葉小姐,頂多算是……兩個一塊救死扶傷的……陌生人?”
張和站在一旁像是看新鮮事物一般看著應寬,同學這麼多年他何曾看過應寬這樣不依不饒,逼得小姑娘節節敗退——這人不愛說話,偶爾開口必是毒舌。
可是今天這個毒舌對象,實在稀奇。
眼見著葉寒都要被他逼到牆角,張和正要打圓場,應寬突然整個人又鬆下。
偏著頭,清清冷冷問葉寒:“我送你的東西你不要,卻暗暗把我另外一本書給拐跑了?”
這莫名其妙的指控讓葉寒一愣:“什麼?”
應寬冷笑:“看來這是不打算還給我了?”
葉寒終於抬頭直直看著應寬,沒有應寬剛進門時那種蔫蔫兒的狀態,終於恢複了一些生氣,眼裏帶著疑惑。
應寬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又逼近一步,提醒她:“書。”
“啊?”葉寒反應過來,趕忙將隨身已經被割了大口子的背包翻出來,頓時滿臉通紅:又是那本該死的《快樂的死》,她手上這本扉頁上寫著“致親愛的應寬”,該死,怎麼又會拿錯了呢!
這本書想來對他很重要,興許還是定情信物?所以他才會一直隨身帶著。也難怪他陰陽怪氣,沒有聯係方式,還一塊上了個莫名其妙的熱搜,還……拐走了他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