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前的一場雨後,近來的天氣很是不錯,陽光明媚燦爛,惠風和暢,天氣一下子暖和了很多,夏天似乎真的快要來臨了。
一大清早,大街上男男女女,人來人往,商販吆喝聲不絕於耳,兩邊的那些店鋪,早就開門營業,交織成一副繁花似錦的畫麵。
清風吹過,耳畔的發絲淩空起舞,麵如玉冠的少年,一身錦衣華服,裝束卻極為簡單,隻在腰間佩戴了一鮮紅豔麗的血玉,一看便知是千金難求的上等貨色,血玉上,雪蓮盛開,絢麗的色彩無一絲毫雜質,陽光照射下,愈發的晶瑩剔透,妖冶異常,引得不少路人關注,眼光上移,不由得呼吸一窒。
衣袂飄飄,那人一身白袍,不若尋常男子那麼高大,個子略有些嬌小,穿在身上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肌膚雪白,光潔無暇,如凝滯白玉一般,一眼瞧去,讓人忍不住以為是女扮男裝,偏生他身上卻又一種便是男子也難有的放浪輕佻的邪氣,那身衣裳穿在他身上不但不覺得反感,反帶上了說不出的灑脫之感,乖張卻又不讓人覺得張揚,他似在笑,幾分魅惑,幾分肆意,尤其是那股子自信,全身散發出渾然天成,令人稱臣的威嚴,便是那些個大體壯的男子站在她跟前也不由的矮了一截。
眉間那一顆美人痣,似淚滴般大小,男子不由的紛紛扼腕歎息,若此人是女子,必定是傾城傾國之色,而那些個大清早上街買胭脂水粉的女子,一個個不由的羞紅了臉。
“王妃。”
沒錯,此人便是女扮男裝的的夕顏,而那一聲王妃自然是出自她身後的書童打扮的紅豆之口。
這是琉璃,出門在外,還是從商,女兒之身總歸沒有男裝方便,她現在身邊,除了相思紅豆,也沒有其他人可用能用,便隻有親自出馬。
夕顏聞言,轉過身子,眉頭皺起,盯著夕顏:“告訴你多少遍了,叫我公子。”紅豆聽了,頓時反應過來,低頭瞧了自己一眼,她穿的一身灰色的裙衫,下麵穿了條褲子,配上那雙明亮的大眼,模樣十分俏皮,忙捂住嘴,笑出了聲:“知道了,公子。”
第一次穿男裝,也沒想到能有機會與人談生意,心裏難免興奮,一時得意忘了形,便將那稱呼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夕顏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若是再叫錯,你就直接回去,省得跟在身邊壞事。”
“小童知道了。”
紅豆憋著嘴,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保證道。
一路未停,直到了嶽陽樓方才停下,說起這嶽陽樓,整個朝陽城怕是沒幾個人是不知道的,若說倚翠樓是朝陽城最大的青樓,那這嶽陽樓便是這皇城之中規模最大的客棧,是朝陽城首富柳家的財產。
整個嶽陽樓共分三層,是所有客棧中規模最大的一家,除了提供吃住,還開辟了不少其他的經濟來源,在這琉璃來說,自非一般的客棧酒樓能比。
第一層比較大,客人較雜,碰上什麼好日子,便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也可在這裏宴請朋友吃上一頓,便是低檔,可那些菜比起一般的酒樓還是要好上許多,算是薄利多銷。
第二層左邊的一大排是房間,房間正對麵的是雅間,雅間裏有棋盤,筆墨紙硯也是一應俱全的,布局精致,與一樓完全隔開,那些個愛附庸風雅的公子哥最喜歡的便是此地,中間是一大廳,足可容納百餘人,常有人聚在此地喝酒作詩,能上的這二樓的自然不會是那些潑皮市井,必要能對上柳家的嫡長孫柳逸風的對聯方能上來,胸中都有些墨汁,當然,即便是紈絝子弟,交上一百兩銀子,再到掌櫃那裏開個憑證,便也就可以暢通無阻了。
皇城之中,稍有名望的人必定得上這二樓來,比上一比,拚上一拚,若是出彩,那便出名了,那些個花錢上來了,若是誰開口說了好話,他們說的絕對更好聽,算是附庸風雅。
至於三樓,那就愈發的嚴格了,這嚴格,倒不是說你必須是才華橫溢的才子佳人,便是那狀元爺,若未能得皇上重用,那也是上不去的,這地方,隻有那些個皇親國戚才住得起,這裏麵有些什麼,尋常小老百姓如何得知,關於這個,市井上可謂是流言紛紛,說是那嶽陽樓定是有密道,那些個皇親國戚若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花上些重金,讓人從密道來見,誰也發現不得,還有那更離譜的,便說有人說那地方藏著修煉成精的美女,那些個貴人不過是與美人一度春曉。
謠言紛紛,莫衷一是,不過有一點,這三樓定不是普通人上的去的,也為那柳家帶來了不少收益,這柳家與麗妃娘娘一派的勢力走得很近,若真有暗道,不定就是他們密謀的老窩。
時值巳時,過了早餐的時間,午膳還沒到,嶽陽樓來往的人很少,門口的小二眼尖,瞧著夕顏的打扮,老遠便笑著跑了過來。
“客官,吃飯嗎?我們嶽陽樓可是全朝陽城最好的酒樓,想吃什麼,你要你報的上名的,我們都能準備。”
那店小二微笑著,引著夕顏往嶽陽樓走,很是熱情。
這話說的到不誇張,嶽陽樓請了琉璃上下各地的師傅,還有南方諸國的一些食物吃法,便是那匈奴的,這裏也是有人會的,這也算是一大特色,吸引了不少愛好美食之人,能有此頭腦,也無怪乎這柳家能成為皇城首富。
若是你在嶽陽樓沒吃上自己喜歡吃的,拿去別的酒家,你定然也吃不到你想要的了。
“我要吃披薩,牛排還有紅酒,你們這有嗎?”
店小二撓了撓頭,看著夕顏,對上夕顏清澈的眼眸,帶著幾分調笑的邪惡,像是漩渦一般,將他的全部心神一並席卷,不由愣住了神。
“傻盯著客人瞧,就差沒流口水了,這便是皇城第一樓招待客人的方式嗎?”
紅豆叉著腰擋在夕顏的跟前,用力的將那店小二向後推開,明眸瞪大,火焰燃燒。
不知是小姐太過在意王爺,還是王爺天天念叨,她心裏竟完全讚同了夏夜白的觀點,小姐是王爺的,她碰都不能碰一下,豈容小姐被他人用這種眼神瞧著。
“小童,退下。”
夕顏道了聲,放低了聲:“我與柳老爺子約好的,來商談買賣那塊地的事宜。”
這麼和善的主子,身邊怎麼帶了這樣一耳根惡仆,那公子長的可真好看,雖說用好看來形容男子有些不敬,不過他確實就是這樣想的,這樣的一個男子,若然裝扮成女子,不知能傾倒多少男子的心。
“原來是公子,我們家老太爺子身子不適,大少爺來了,正在裏麵候著呢。”
那店小二將毛巾搭在肩上,忙跑到夕顏跟前,彎著身子在前邊引路。
夕顏跟在他身後,以前的莫夕顏身子不好,整日便在相府彈琴畫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今還是第一次來這嶽陽樓。
十四歲以後,她便跟在那些人的身後,每每出入的都是些高檔的酒店,燈光下,那等金碧輝煌,堪與黃金打造的金殿相提並論,這嶽陽樓在琉璃的老百姓看來也許還算得上是個不錯的地方,她站在樓梯口,四處瞧了一眼一樓的大廳,並未覺得有特別之處,隻是比起那些一般的酒樓要精致上許多,不會給人一種隨波逐流之感。
那店小二領著夕顏直接上了二樓的一個雅間,站在走廊之上,一樓的一切盡收眼底,夕顏笑了笑,似乎有些明白那些個紈絝子弟便是被人取笑也願意花一百兩銀子上這二樓而並非去那倚翠樓找個花娘開開心心的吃酒了。
“公子就在裏邊。”
夕顏轉過身,那店小二已經先開簾子,弓著身子對著夕顏道了聲:“公子,我們家少爺就在裏邊。”
“小童。”
夕顏看了紅豆一眼,紅豆頓時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小塊碎銀,遞到那小二的手上:“我們家公子賞你的。”
那小二見夕顏出手如此大方,不由的樂開了花,眼睛笑眯了起來,接過了銀子:“那塊地原是我們老太爺子一直想賣,我們少爺似乎並沒那意思,近來我們老太爺身子不利索了,這件事便落在少爺身上,雖說那地兒鬧了鬼,不過依山傍水,風景不錯,上門的買家還是有不少,都被我們家少爺給氣走了,公子今天來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