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準傷害你。”
紅玉大喝了一聲,伸手將夕顏攬在了自己的懷中,唇狠狠地吻上了夕顏的唇。
夕顏先是一愣,瞳仁瞬間張大,呆呆的盯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這狀況著實來的太過突然,突然到便是對一切都是冷靜以對的她也沒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她事先沒有一點防備,更是從來沒有想過,會有女的那麼大膽敢強吻自己。
性情刁鑽古怪,看不上的人,即使是金山銀山擺在她麵前,她也不屑一顧,可若是看對眼了,對象便是那乞丐,也可以上她的床,所以她這是看上自己了嗎?
四周靜寂無聲,便是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耳畔飛過的隻有那絲絲的抽氣聲還有吞咽口水的聲音,無一不是在嫉妒夕顏的豔福不淺。
急忙忙衝下來的紅豆看著玉石台閣上那相擁而吻的二人,那表情,已經不是呆若木雞可以形容的了,傻傻的站在台階上,一雙眼睛瞪大如銅鈴一般,雙手捂著張大的嘴巴,她原是想要大叫的,不知怎麼的居然給忘記了,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
雅間的柳逸風探出身子,放在欄杆上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成拳,看著那緊緊交纏著的紅裳紫衣,眼底不由的露出歆羨,甚至藏著與台下那些人一般的嫉妒,隻是不至於他們那般失態誇張,吞著口水,一雙眼睛嫉恨的險些噴出火來了,他羨慕的卻不是夕顏,而是紅玉,可以如此不在意世俗的眼光,想做什麼便做什麼,而他卻不敢,更加做不出這等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白鳳依舊是那雲淡風輕的模樣,嘴角微微的抿起,看不出是麵無表情還是在笑,那雙終年縈繞了一層迷霧的眸子,像是有星光灑落,一閃一閃,像是羨慕,又像是其他。
夕顏怔愣了瞬間,對她而言,這突如其來的一切太快,雖然她以前一直把自己當成男人對待,不過她骨子裏依舊是個女人,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被一個女人強吻了,還是個絕世的美女,雖不是青天白日,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一個個人恨不得把她拆入腹中。
她的吻並不強勢,但一開始卻絕對談不上溫柔,像是要懲罰她一般,微微的有些重,可到後邊,卻極盡的溫柔起來,仿佛把她當成嗬護的至寶,舍不得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回過神來的夕顏第一反應就是應該將她推開,然後狠狠的給這個非禮她的人一巴掌。
可清醒過來的她馬上意識到另外一個問題,現在的她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亟需紅玉幫忙,沒有妻妾家世的男人,她不是柳下惠,更加不需要像他那樣,拒絕美人的投懷送抱,更不要說給一巴掌,豈非讓人驚掉了眼睛,笑掉大牙嗎?更惹那人的懷疑。
她瞪大著眼睛,伸到半空的手無奈的垂下,不抗拒,卻絲毫也不迎合,緊抿著唇,不讓她侵入自己的口腔,嘴巴貼著嘴巴,這已經是她的極限。
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有潔癖的人,但是上次倚翠樓的事情卻讓她認清了自己對待感情的固執,看著那些香肩半露的女人倒在衣裳襤褸的小白身上,那一刻,她怒火中燒,恨不得將她們碎屍萬段。
她覺得感情應該是雙方的,既然她討厭別人碰小白,她希望小白一心一意為她守身,自己也該是一樣的,應該忠誠,不讓別人碰自己分毫。
紅玉,這個歡場的奇女子,一隻玉臂萬人枕,她的身子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過,她的唇也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吻過,她以為自己會覺得惡心,厭惡甚至是憎惡她的碰觸,可是她卻沒有。
夕顏的眉頭皺起,猛然抬頭,不經意間對上那雙足以勾魂攝魄的狐媚眼,整個人不由得一愣,傳言,這個女子是性格乖張,無法無天的,她可以上一刻把你摟在懷中,說著世上最動人的情話,下一刻可以狠心讓你去死,下手毫不留情,完全讓人摸不透她的性格。
可人的眼神卻是不會騙人的,那雙眼眸當真是柔情似水的,那份柔情像是要把她溺斃了一般,讓人忍不住想要躲開,可如何都躲不掉,張揚美麗,我行我素,夕顏卻覺得那雙媚態橫生的眼眸卻如何也遮不住內心的蒼涼,像是早就曆經了千年的風雪,隻為等待她命中的有緣人。
此時此刻,那雙眼睛卻滿滿的就隻有一個自己,像是把那一片空白了千年的蒼涼補足了一般,一瞬間絢爛的就想天空迸射的煙火,像是隻要有了此刻她眼底的那個人,她的生命就不會再寂寞了一般,可她們之前,明明隻是陌生人而已。
夕顏從不認為自己是會輕易心軟的人,可這一瞬,她卻覺得自己好像被那雙眼睛迷惑了一般,忍不住憐惜起來,這個如玉一般的人。
“公子,你看還在親呢?”
從這個方向看去,玉石台閣的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唇瓣相貼,要多親密便有多親密,姿勢也是曖昧至極,像是熱吻一般。
二樓的一處偏僻的雅間,四周全是青色的帷幔,一身青衣的邪魅男子指著玉石台閣之上還在親吻的兩人,眉眼間得上了幾分小心,當然,少不得試探和幸災樂禍。
“蕭劍哥哥,你別火上添油,夫人不是那樣的人。”
莫青開口替夕顏說好話。
“這樣的美人,為什麼她親的不是我呢?”
蕭劍挑了挑眉梢,頗為惋惜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她知道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親的是一個女人之後。”
蕭劍小心的說了聲,快步小跑到莫青跟前,站在莫青莫離的中間,指了指站在欄杆處渾身煞氣的男子,小聲道:“還是個親一下就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的女子,你說那紅玉會不會後悔死?”
莫離瞪了唯恐天下不亂的蕭劍一眼,冷哼了一聲:“大庭廣眾之下,這世間有哪個男子可以抗拒的了紅玉姑娘的誘惑,若是夫人推開她的話,一定會更加遭人詬病。”
“這麼說冰塊你也被她給迷倒了?”
蕭劍笑看著被麵色潮紅的莫離,嘖嘖讚歎了幾聲,又將視線轉移到紅玉身上:“這樣的女子,不要說傾倒男子,便是女子,也會被她迷惑的。”
這邊三個男人一台戲,打的火熱,那邊的一個男子渾身散發著駭人的煞氣,麵具下的那雙眸子早就變成了豔麗的鮮紅色。
轉過身,像是鋒利的刀劍一般,瞪了蕭劍幾個人一眼,蕭劍感覺到那股凜冽的殺氣,慌忙用手捂著嘴,一雙桃花眼動也不動,使勁的搖了搖頭,隻聽到一聲如寒冰般的冷哼,檀木桌上的茶杯突然騰空飛了起來,寬大的袖袍微微一動,杯中的水卻未有半滴灑了出來,攜著雷霆之怒,快速的朝著台閣之上的抱著夕顏的紅玉飛去。
紅玉的耳朵微微的動了動,嘴角露出了笑容,眼看著那被子就要砸在她的頭上,可她卻依然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抱著這樣一個絕世傾城的美人,還能得她主動送上香吻,若是其他人,早就動手動腳,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夕顏雖有一刹那的疑惑和憐惜,不過以往那非人的生活早讓她養成在任何狀況之下都能保持清醒和理智,視力聽力比常人也不知靈敏了多少倍。
夕顏轉過身子,眼看著那杯子就要飛到紅玉的手背上,而紅玉卻動也不動,始終抱著她不放,很快就放映了過來。
“小心。”
夕顏現實推開緊貼著自己的唇瓣的紅玉,大喝了一聲,攬著紅玉的柔軟的不盈一握的腰肢,伸手用力將紅玉往懷中輕輕一帶,快速閃到一旁,瓷色的茶杯落在地上,發出彭的一聲細響,滾燙的茶水四濺,頃刻間碎了一地。
“喂,你沒事吧。”
夕顏沒好氣的叫了聲,鬆開放在紅玉腰上的手,就要推開她,心裏憐惜是一回事,不過理智上她還是不能接受除小白以外的人碰她,而且還如此親密。
“哈哈。”
“哈哈。”
紅玉轉過身子,順著茶杯飛來的方向仰頭看著那雅間的位置,突然大笑出聲。
夕顏的手還沒從紅玉的腰上抽出,便被他牢牢握住,接著便是她獨一無二的猖狂笑聲,充斥在倚翠樓每一個人的耳畔。
夕顏小心的看了四周一眼,方才她被紅玉緊緊擁住的時候,總感覺有一道灼熱而又帶著寒意的視線牢牢的將自己鎖住,讓她忍不住頭皮發麻。
場下的其他人都以為那人定是嫉妒她的豔福,看不慣她得此待遇,夕顏心裏卻清楚,那杯子的目標並非自己,而是紅玉,那人想要傷害的是紅玉,難道是因為她碰了自己?
夕顏隻覺得自己心跳的飛快,快速別過頭,入眼隻有青色的帷幔,再無其他。
“有人吃醋了,武公子你可知他吃的是誰的醋?”
那雙嫵媚的眼眸,滿是風情,卻像是能洞悉所有的一切,夕顏忍不住想到白鳳那雙無波無緒的眸子來,明明相差極大,可她卻覺得這兩雙眼睛卻是一樣的。
洞察世事,帶著她現在無論如何也看不懂的滄桑和寂寞。
夕顏轉過身,看著那飄動的青色的帷幔,眉頭皺起,骨子裏的血液像是燃燒了一般,有一股莫名的衝動,還有一股子莫名的煩躁,衝上去,一探究竟。
夕顏想也不想,用力的甩開紅玉的手,才走了兩步,卻被紅玉攔住。
夕顏抬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兩邊的臉頰通紅,紅玉不怒反笑,伸手輕輕的扭住夕顏的小鼻子:“公子是害羞了嗎?還是和紅玉玩欲擒故縱的遊戲?”
夕顏沒有理她,仰著頭看著那雅間的位置,四周的帷幔已經拉開,一一身青衣的男子,倚欄遙望,雙眼風流,對著夕顏露出了邪肆的笑容,夕顏一愣,竟是上次憐園招待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