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瀾的態度還是這樣,軟硬不吃。宋知預料到了。
他聽了她的話,一瞬間是想脫口而出,告訴她他確實替她疼的。
但他扯了扯唇,什麼都沒說。
說什麼?哪怕他說自己疼得痛徹心扉,難道她就真的會信嗎?
有些事他必須勉強,有些事他不必強求。
現在能大大方方地站在她的身旁,他覺得就很好。
有時候他也會想不明白,自己當初何必那麼偏執,認為毫無交流就可以密不透風。如果在那些格外透不過氣的日子裏,也能想現在這樣,偶爾在眾人麵前坦蕩地說幾句話,哪怕並不親近,她也能偶爾喘息,大概就不會提出分手。
可惜也隻能是如果了。好在他並不是一味耽溺過往的人。
“宋知,有老師找。”邵秋婭嫋嫋婷婷走過來,喊了一聲宋知,手一指後麵。
宋知看了看遠處,匆匆移步,路過邵秋婭時警告地瞥她:“別招她。”
邵秋婭但笑不語。
宋知的背影很快被擁擠的人潮淹沒,邵秋婭走到宋安瀾身前,友好道:“hello。”
宋安瀾沒應。
邵秋婭不介意,自顧自說:“他讓我別招惹你,”似乎覺得好笑一般,笑出點聲音,“怕我欺負你呢?”
宋安瀾有些奇怪地掃她一眼,好像在說,你又不是沒做過。
“怕你誤會,聲明一下,弄壞你鞋子這種低級趣味的事情,可不是我做的,”邵秋婭話閑一般,話題從天南扯到海北,“對了,你沒忍住把兄妹的事捅出去,我還挺意外的,說實話,也挺高興。”
宋安瀾終於開口:“我們分手的事,你聽說沒。”
邵秋婭修長的眉挑起,露出一點意外,接著麵龐上浮現出真切的高興來,卻並不詫異。她點點頭:“他沒說,不過我猜到一點。有一天他在我這兒抽了一盒煙,他幾乎沒有抽這麼凶過。”
邵秋婭語氣悠然,沒有自得的意思,很自然地告訴宋安瀾,宋知會經常去她那裏抽煙,他們彼此信賴又熟悉。
宋安瀾能忍,但不是沒火氣的人。邵秋婭對著她如此“坦誠”,連表麵的平和都不維護,她自然也沒必要客客氣氣地忍氣吞聲。她抬起眼,微微上挑的眼角風情全收,挑出一股尖銳的諷刺:“邵秋婭,知三當三,享受嗎?”
邵秋婭笑開:“妹妹,話不能亂講。”
“哦?”宋安瀾也笑,“你對我做的錯事不少,卻從來不道歉。每次來找我,都是宋知讓你道歉。你三番五次地往我跟前湊,是不是隻能靠這點動靜來博取宋知微薄的一點點關注?”
邵秋婭目光冷下去,笑倒還能維持:“我做了什麼錯事?妹妹一張嘴隨便說說,汙水就能全往我身上潑?說話要有證據。”
“啊,”宋安瀾輕輕一合掌,“宋知沒跟你說我們分手,但是跟我說過你跟他表白呢。這算不算證據?”
邵秋婭笑容像是紋上去一樣,旁邊的人看了絕挑不出錯來,抱臂的手抓緊了手肘,卻說不出話。
“少在這兒姐姐妹妹地攀親道故,這聲妹妹等你進了宋家的門我再受著,”宋安瀾逼近邵秋婭,眉目淩厲,笑容歡喜,“你猜怎麼著?邵秋婭,就算不是我,隻要我不樂意,就永遠也不可能是你。你信不信?”
這席話打得邵秋婭措手不及,震驚的怒火頃刻之間燒遍了她的全身,叫她不受控製地發起抖來,她眼裏滲出陰冷的光芒,張開嘴,話語像從齒間擠出來:“我不……”
“噓——”宋安瀾食指點在她的唇上,打斷了她的話,神情跟她正好相反,輕鬆篤定,“你愛信不信。”
“安瀾安瀾!”
宋安瀾收回手,好整以暇地站定。胡伊嘉走近,才注意到邵秋婭:“秋婭學姐,你也在這裏啊?聊什麼呢?”
邵秋婭怒火轉瞬間壓了下去,恢複如常,晏晏笑言:“誇安瀾這件衣服好看呢。”
宋安瀾笑著接道:“謝謝。其實我更喜歡學姐這件。”這話倒是真心的。
胡伊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說:“哎呀別商業互吹了行不行?都好看都好看!社長喊我們換衣服,她好不容易搶的更衣室,催著過去呢。”
邵秋婭點頭微笑:“你們先去,我去通知宋知。”
胡伊嘉想說有人去找宋知了,轉念一想,邵秋婭可能是知道宋知在哪,反而快些,就應道:“啊,好的。那學姐再見!”
宋安瀾提起高跟鞋,沒有跟邵秋婭客套。
胡伊嘉以為宋安瀾還在為之前被打了的事情生氣,也不見怪,跟邵秋婭揮揮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