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十四章(1 / 3)

葉汝真猛然退開。

手腕卻被風承熙一把捉住,風承熙好整以暇地打量,越瞧越新鮮:“葉卿,今日的臉和往日不大一樣啊……這眉毛又細又長,倒是有幾分像女子的遠山眉。”

“臣死罪!臣昨日和妹妹玩投壺,臣輸了,妹妹學畫眉,便拿臣來試刀,將臣的眉毛修成了這般模樣……”

葉汝真往地上一跪,“陛下料事如神,臣才疏學淺,生性不喜拘束,無顏伴君左右,所以這份奏章,確實是辭呈。臣萬沒想到陛下會駕臨寒舍,如此麵君,實屬失儀,死罪,死罪。”

風承熙閑閑道:“你妹妹?多大?何不讓朕見見?”

這句話裏的昏君調調如此濃鬱,下一步很適合上演一些強搶民女的戲碼,讓葉汝真心驚膽戰。

“舍妹與臣是雙生子,她自小在蜀中長大,被家中長輩寵得不成樣子,不知事體,且膽子小,恐在君前失儀,還請陛下恕罪。”

還好風承熙倒也沒有在這上頭糾纏,鬆開她的手,看起了奏章,口裏道:“還有本事說人家,連朕手裏的奏章都敢搶,你又知道多少事體?”

“……”葉汝真自己也很後悔,也許是在自己的地盤比較放鬆,也許是便裝的風承熙看上去沒有著龍袍時那種威壓,總之她想也沒想就放肆了,“……臣死罪。”

風承熙一目十行地掃了一遍:“既是辭呈,早晚要送到朕麵前,你搶什麼搶?”

葉汝真聲音低了點:“……臣怕寫得不好,惹陛下不悅。”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風承熙將奏章往她懷裏一扔,“滿紙廢話,不知所雲。駁回。”

葉汝真:“…………”

風承熙像是第一回出宮似的,好像看什麼都挺新鮮,拿起桌上的青玉鎮紙瞧了瞧,搖了搖頭:“如此俗物,怎配葉卿?”

擱下鎮紙,又去打量硯台,抬手之後,卻拐了個彎,拿起了硯台旁邊的一疊宣紙。

“!!!!!”

葉汝真手指一緊,差點兒從地上摳下一塊地磚。

她小時候在族學私塾裏混過幾年,年年都是墊底,字寫得毫無章法。

為著寫辭呈,她把葉汝成的筆墨全翻了出來,臨摹了一遍又一遍,卻始終不得法,字還是寫得四仰八叉。

最後還是白氏看不下去,出手替她抄錄了一遍。

此時被風承熙拿起來的,正是她練字時留下來的罪證。

葉汝真努力穩住心神:“這……這是舍妹練的字,不成樣子,讓陛下見笑了。”

風承熙聞言笑了一下。

笑得無聲,卻意外地溫柔。

“起來吧,都說了我今日是郗明德。”他的聲音都輕快得很,“你在家裏教令妹寫字,在宮裏卻學起令妹的字,兄妹二人教學相長,倒是有趣得很。”

葉汝真暗暗地舒了一口氣,他說的是入職第一天她胡亂寫起居注的事,那一番鬼都不認識的狂草確實是她的墨寶風格,“臣當時也是無計可施,還望陛下恕罪。”

葉汝成的書房陳設簡單,牆上沒有字畫,架子上也沒有古董珍玩,唯有花架上養著一盆蘭花,已過了花期,蘭葉疏朗,意態出塵。

風承熙在書架前轉了轉,抽出一本翻了翻,“葉兄,你一個讀書人,怎麼連本《中庸》都沒有?平日都的都是些什麼?”

他翻到封頁,“……雲間郎,《月娘拂雲記》……什麼東西?”

葉汝成確實是一等一的不務正業,考完明經,四書五經就全扔了。

至於這《月娘拂雲記》,一聽名字就知道,是市井坊間人常看的話本子。

書架上有醫書、遊記、琴譜、農書,但最多的,還是這一類書。

葉汝真十分樂意向風承熙展示出自己的不學無術,熱情地道:“這可是好書啊!陛下要不要帶回宮——”

話沒說完,就感到袁子明在後麵猛扯她的衣袖,再回頭,見袁子明的臉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