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貓。”程言興悶聲道,手不老實的撥弄著周湘外套上的流蘇,這樣子倒真有點像貓。“我是色鬼。”
貓咖裏人不多,但也有五六個,程言興不太好意思在這麼多人麵前說這種話,聲音低低的,一定也不像是在恐嚇,軟綿綿的像個可憐兮兮的倒黴鬼。
哪有這麼容易被人擺弄的色鬼,周湘忍不住揚揚嘴角,“可你是男人,男人都會讓女人傷心的。”
仔細想想,程岑讓她傷心過,可程言興沒有。
她偶爾會覺得程言興莫名其妙不講道理,偶爾會有點想和他鬧別扭,但從來沒覺得被他傷過心。這話說的有失偏頗,不過以後的事兒誰說得準呢。
要是程言興敢讓她傷心,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我不會讓你傷心的。”程言興斬釘截鐵,說完又自嘲的笑了笑,像貓一樣輕輕嗚咽了聲。
“為什麼?”
問這個也沒什麼意思,明明就是意亂情迷時隨口說的承諾,還非要追根究底,顯得有點不知好歹了。
“因為隻有你喜歡的人才能傷你的心。”
程言興說的很認真,清澈的眼睛眨也不眨,纖長的睫毛投射出通透的陰影,為他增添了幾分和言語很相襯的脆弱。
愛是盔甲也是軟肋,不知道是哪個受傷的人想出的這句話,在很多年後讓人想起也能掉雞皮疙瘩,或者掉眼淚。
周湘不太喜歡程言興這樣,好像她是個始亂終棄欺騙人感情的壞女人一樣,他在自己心裏的地位也沒有他說的那麼可憐——除了程岑就是程言興了。
以他們男人讓人瞧不上的方式來思考,他已經得到自己了,應該是贏了。
“沅沅還挺喜歡你的。”周湘岔開話題,“你上次送她的窩她經常睡。”
“嗯。”
“學醫是不是挺辛苦的,我好幾次看見你很晚在朋友圈分享歌。”
“嗯。”
真幼稚,周湘像小兔子一樣聳聳鼻子冷哼一聲,伸出手用指甲在程言興露出的手腕上用力劃出道紅痕——也不是很痛,“你敷衍我,現在就在讓我傷心。”
傷心的人還有心情和傷她心的人鬧著玩,自己得和她好好學學。
程言興展開拳,漫不經心的握住周湘玩弄著自己的手,沒用多大力氣就讓她逃脫不得,“嗯嗯,是我的錯,你懲罰我吧。”
周湘的手很小,被程言興的手正正好好握住,一點也露不出來,讓她想起在床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用身體包裹住自己的身體,嚴絲密合,溫溫暖暖,一點也不覺得冷。
“我懲罰你……”周湘心猛的跳了下,聲調也變得有點奇怪,隻希望程言興看不出來端倪,“把那隻布偶給我抱過來。”
這算什麼懲罰,不過對於程言興來說,沒什麼稱得上是懲罰,隻要和周湘在一起就都是恩賜。
人類總是有本事把所有節日都過成情人節,路上擁吻的情侶一對接著一對,像是上天在玩消消樂。
周湘也有點想接吻。
“你要嗎?”程言興歪著頭看著她,剛剛握過她的手插在羽絨服的口袋裏,路邊銀燈的光落在他臉上照亮了他鋒利又溫柔的眉眼。
“要。”
周湘沒回過神就答應了,說話間吐出的白氣在她眼前消散,讓她有些恍惚。
程言興沒有吻她,因為他隻是問她要不要喝奶茶。
還好奶茶還挺好喝。
周湘回到家時,沅沅正四腳朝天睡大覺,圓滾滾的肚皮一起一伏,看著很可愛,也很無憂無慮。當小貓真好,周湘想,沒有另一隻小貓來愛它,它也不在意。
明明是從室外到了室內,她反而覺得冷了。
“能不能把你的毛借我用用。”周湘拍了拍沅沅的小肚子,它沒醒,“懶貓!”
還是早點洗澡睡覺吧,周湘想,脫下羽絨服時摸了把口袋,摸出一根芒果樣子的棒棒糖——有點眼熟,又不記得自己拿過。
程言興送的糖倒是昨天就到了快遞櫃,至於這個……周湘好久才想到這是晚餐那家泰國菜館門口的糖。
她等位時看見服務員從盒子裏拿出根棒棒糖走來走去,還有點不服氣的自言自語問為什麼自己沒有,然後就看見服務員把糖塞進了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手裏。
“是給小孩子的。”程言興還笑了她。
“我就是小孩子。”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爭這個。
“真夠好意思的。”
程言興沒順著周湘,因為他想和周湘做的事兒是絕對不能和小孩子做的,要坐牢的。但他也沒忍住找服務員要了根棒棒糖悄悄放進周湘口袋裏——他想給她個驚喜,也不想讓她嬉皮笑臉的說自己口是心非。
口是心非。周湘笑了笑,順手拆了糖紙,果然是給小孩子的,沒幾分鍾就吃完了,她還想再甜會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