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大三呢,怎麼結婚。”程言興繞到床的另一側,和周湘肩並肩站著,輕輕拍了拍許家芬的手背,“別嚇到她。”
明明隻是三天沒見麵,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但他看起來好像沒有三天前那麼生氣了,應該要謝謝他外婆,隻要還在外婆麵前,他就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說什麼過分的話。
周湘想著,反手牽上了程言興,他掙了掙,還是被她牽著緊緊的。
也不是不能甩開,隻是怕弄疼了她。
戒指抵著戒指,周湘的指腹摩挲著程言興的手背,十指交纏著——不是程言興的本意,但也沒法拒絕。
怎麼手這麼涼,程言興想開口問問,又拉不下麵子,想了想還是沒出聲,隻是無意識的握緊了些。
“有點冷。”周湘輕聲說,晃了晃手。
“下次穿多點。”
程言興淡淡的應著,她愛漂亮,冬天都穿短裙,現在倒春寒的時候最容易著涼感冒,平時自己嘮嘮叨叨的她有時還能聽進去點,這三天也不知道是怎麼過的,“這件不是這個時候穿的,非要穿加個外搭。”
“下次是什麼時候?”
周湘吸了吸鼻子,往程言興跟前湊了湊,其實也不是很冷,隻是說說而已,想讓程言興心疼心疼自己,沒什麼用,但是心裏好受點。
既然說了下次,那就是還有下次,就算是因為他外婆的原因,說了就是說了,一言九鼎不可失信。
“你想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許家芬笑眯眯的接上,“你也是大三嗎?”
“嗯,我和程言興是高中同學。”
“你也是十五高的嗎?”
許家芬像是想到了什麼,麵現愁容,還偷偷摸摸——當然是自以為的,看了眼程言興,“那你知不知道……那個誰,我記不太清,你不介意吧?”
介意?
周湘沒明白,許家芬的話又沒頭沒尾的。高中那會兒程言興從不會和自己起爭執,也不會和自己有隔夜仇,更不會冷冰冰的看著自己,自己沒什麼能介意的。
程言興也沒明白,外婆醒過來後就不太清醒,自己編個什麼故事也是有的。
“您說什麼呢。”程言興想替外婆整整領口,一抬手才發現自己還被周湘牽著,“鬆手。”
他聲音很輕很低,但周湘知道他是認真的,不情不願的放開了手,牽了這麼久了也該知足了。
“自己老婆牽一牽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許家芬看見程言興和周湘這麼恩愛,打心眼裏的高興,不得不說言興比女兒要省心多了,“我不說了,不說了,你當沒聽見吧。”
說都說了……程言興歎了口氣,“您說吧,我高中的事兒她都知道。”
“那我說了?”老人越老越像小孩兒,許家芬就像個得了老師允許的小學生,一張口就說個沒完。
“言興高一喜歡他們班一個轉學生,說見到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做夢都天天夢見她。不管你放心,他夢裏什麼也沒敢幹,就是看著。”
做夢也隻敢看著嗎,要是隻是他不好意思和外婆說就好了,否則和他比起來,自己真的太惡劣,也難怪他不能接受。
第一眼就喜歡的人,一輩子都不會討厭吧。
“後麵他又喜歡上他同桌,還親手給她織了條圍巾,他又笨,我手把手地教還是花了幾個月,以後要他多給你織幾條,織毛衣。”
上天真是公平的,程言興讀書這麼厲害,沒想到那麼簡簡單單的一條圍巾要織幾個月,自己做起來肯定比他快。
許家芬越說下去,程言興的臉色就越差。
“您弄錯了,那是同一個人。”程言興沒忍住出聲提醒,這樣再說下去,自己非成朝三暮四的人不可,“轉學生,和同桌。”
“那,後麵喜歡上那個畫畫的,你還偷人家畫回來,也是同一個人嗎?”
“不是偷,是她送我的。”
程言興低下頭還能感受到周湘灼熱的眼神投射向自己的側臉,“是同一個人。”
“你這麼喜歡她嗎?”周湘小心翼翼的問,這問題挺為難人的,承認怪怪的,不承認……自己也不會舒服。
“哎呀。”
許家芬隻當周湘吃醋了,忙找話來圓,“言興這孩子就是專一用心,他現在喜歡上你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我……”
周湘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言興打斷,手腕上一熱,被他拽到身後。
“您先休息,我和她還有事兒要辦,下次來陪你。”
這樣說下去還不知道會說到什麼時候,說到什麼程度。
“下次她還來嗎?”
“我來的。”
就這麼幾分鍾,周湘就不害怕了,她覺得程言興外婆說的話很好,要不是她,可能這些事兒程言興一輩子都不會說給自己聽。
這種醫院和協和同濟不一樣,進進出出的人流稀稀疏疏,大多是麵帶愁容步伐沉重的中年人,兩個年輕人看著很格格不入。
也是,這種事兒哪個年輕人願意沾上。
“你不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