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枷鎖(1 / 2)

陳軼近來歸家尚早,秦氏為了撮合自己的兒子和內侄女,不遺餘力給兩人創造獨處時間,後來更是直接叮囑兒子早日歸家。

秦氏出身門第不高,因與丈夫兩情相悅才誤打誤撞高嫁,沒成想她那婆母卻是個不好相與的,看不上出生小門小戶的秦氏,非逼著兒子休妻,見兒子態度堅決後,直接放棄了大兒子一家,讓小兒子做了家主。

她年輕時受了很多苦,婆母不待見,丈夫常年在軍中,難得見上一麵,隻得與兒子相依為命。

陳軼這些年將母親的苦一一看在眼裏,是以對她格外順從體諒,唯一一次忤逆大概是想要求娶柳氏三娘。

柳宛出身名門,想要求娶的貴公子如過江之鯽,即便是柳氏有所衰落,可門第擺在那裏,陳軼算不得一個好的夫婿選擇。

他是陰差陽錯才來到了她的麵前。

陳軼難得犯了次倔,長跪在秦氏的院門前,秦氏心疼兒子,隻得同意上門求娶,可這也是婆媳倆結下梁子的開端。

“軼哥哥。”女子親昵的呼喚,她穿著一身月白長裙,外係同色鬥篷,毛茸茸的帽簷襯得她巴掌大的臉更加嬌小。

秦月淺笑盈盈,看見陳軼後,白淨的麵龐漸漸暈染了一層淺粉,水汪汪的含情眼正眼巴巴地望著陳軼。

陳軼還是比較心疼這個表妹的,姨母是為救母親而死,姨母死後,表妹又與他們生活了幾年,憑著這兩層情誼,陳軼看向秦月的目光帶了暖色。

“月兒,慢點跑。”

少女裙衫略長,臂彎處掛著衣物,行走起來很是不便,卻因看見他後,丟下一眾婢女小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陳軼手疾眼快將人扶穩。

“謝……謝謝軼哥哥。”秦月小聲道謝,白淨麵龐上的淺粉迅速變深,耳尖紅欲滴血。

“下次不要跑這麼快,小心摔著。”陳軼不放心叮囑。

秦月連連點頭,獻寶似的捧上大氅:“軼哥哥,我給你做了件大氅,你快試試。”

陳軼沒去看大氅,他看著少女通紅的手,板著臉斥責:“你身子不好,這些事由下人去做就好了,何苦惹寒氣。”

主要是他們小時候太苦了,主家有意使絆子,他的母親明明是陳家的大少夫人,卻要親自去做各種活計,連帶著小月兒,那麼小一個姑娘,瘦弱得跟個豆芽菜似的,吃不好,穿不好,還要跟著母親洗衣做飯。

三年前,秦月那個娶了填房的黑心爹終於想起她來了,一番言辭懇切,就差沒痛哭流涕,說會好好補償這些年來對月兒的虧欠。那到底是月兒的親爹,他們沒立場阻止,誰知道那人把月兒騙回去後,竟要用她去討好那個年過花甲的知縣。

這麼小一個姑娘,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逃到上京。

秦月見他黑了臉,頓時紅了眼眶,她不知所措地捧著大氅,局促道:“軼哥哥,我……我……”

秦月半天沒說出話來,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陳軼倍感自責,隻得好聲好氣哄道:“別哭,我不是吼你,你身子本就不好,你好好的,免得我和母親擔心……”

他抓耳撓腮解釋半天,終於逗得秦月破涕為笑,她送上大氅,紅著鼻子遲疑道:“那軼哥哥還試嗎?”

“試,現在就試。”陳軼怕她再哭,屆時母親知道了,定然又是一番哭鬧。

男人身材挺拔,長身玉立,說不出的氣宇軒昂,女子嬌小玲瓏,身量纖細,正溫柔小意給男子係大氅。

嘖,真是好一對佳偶眷侶。

柳宛冷眼看了一會兒,並未上前,而是選擇離開。

她真怕自己一上前,那女人又嬌嬌弱弱仿佛受了驚嚇,屆時再誠惶誠恐問一句:“姐姐,我擔心哥哥在外冷,便做了件大氅,你不會介意吧?”

她半句話不說,都成了她的不是。

柳宛的步履又輕又快,直往主院走,遠遠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侍女青兒亦步亦趨跟著自家主子,直到進了主院,才壓低聲音小聲抱怨:“小姐,您分明才是將軍的正室夫人,為何要對那位表小姐處處忍讓,反而讓她占了上風?”

那將軍和老夫人也是拎不清的,竟然為了那樣沒臉沒皮的女子而忽略輕視小姐。

“青兒,慎言。”她頭也不回,冷聲叮囑。

頭疼,隻要想到還要同那兩位一道用晚膳,她就覺得十分頭疼,漸漸生出退意。

便是當初首次得詔入宮陪伴皇後娘娘,她都不曾想過退縮。

腦中一片漿糊,身上的枷鎖壓著她快喘不過氣來,半晌,前院派人請她用晚膳,柳宛強打著精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和緩得宜的笑容。

待她來前院時,漆木圓桌上正陸陸續續地擺上各式菜肴,秦氏、秦月及陳軼有說有笑,見她來後,秦氏的笑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