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高照,本該附著寒意的季節現在卻出奇的躁熱,帶著溫度的秋風席卷著蟬聲,吹得人有些心煩。
岑謹陽右手支著下巴杵在桌子上,睫毛如烏羽一般漆黑、纖長,白皙的眼瞼下方是一片沉暗的瓷青。
他這幾天都沒怎麼睡好,一直在自己的記憶裏搜尋關於祁皓宇的身影,但記憶太過零散依舊一無所獲。
簡直幹淨得離譜!
更離譜的是祁皓宇看他的眼神,雖然近些天兩人沒怎麼說話,但不知是出於巧合還是怎的,目光總會時不時地相彙,直覺告訴岑謹陽那不僅僅是看待朋友時該有的神態,總覺得裏麵摻雜了一些奇怪的情緒,但又一時分不清。
不會是他小時候太混老是欺負祁皓宇吧?
把他當成仇人了?
思索間岑謹陽望向窗外輕歎了一口氣,心想糾結這個幹嘛,反正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還不如借此機會躲遠點,省得到時候不能動手,還生一肚子悶氣。
正當岑謹陽的目光還在窗外神遊時,胡靜拿著一打卷子走到班裏。
她站在講台上輕咳了兩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隨後一臉嚴肅地說道:“接下來一年的座位都會按照這次成績排序,你們都好好考!”
講台之下歎氣聲凝結一片,岑謹陽聞言卻絲毫不慌地轉起筆來,纖長的指節擺弄著水性筆,看上去十分的靈巧,眼睫的弧度微彎,給人一種眸中含笑的感覺。
若是不認識他的人見了,估計會以為他對這次考試多麼的胸有成竹,才會麵露笑意。
其實不然,岑謹陽心裏早就打好了如意小算盤。按照胡靜的作風,座位排序雖說是一方扶持另一方,但絕不可能將最高分和最低分放在一起。
他昨天下午向許星澤打聽過祁皓宇的分數,那家夥簡直就不是人,次次都是年級第一。
如此一來便好辦了些,隻要他考得差,就絕對和祁皓宇坐不到一起!相對來說為了不影響其他人的學習,還會被調到後排。
想到這岑謹陽心裏頓時變得美滋滋起來,覺得就連考試都變得可愛了起來。
哈哈哈,他可真是個小天才!
岑謹陽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講台上的胡靜看到他傻笑愣了一下,心想這孩子怕不是對考試壓力太大,精神有些不正常了吧?
隨著如流水般清澈的鈴聲,第一場考試正式開始。
因為這次隻是簡單的排序座位算不上大考,所以就隻考語文、數學和英語這三門,采取百分製。卷麵都是高二的內容,題量和難度都不是很大,隻有一麵a3紙。
岑謹陽拿到試卷後,大致觀摩了一眼上麵密密麻麻的題目,果斷把重心放在了選擇題上。
雖說在高二講基礎知識的時候聽過一點零七八碎的內容,但他又不是為了考高分,相反分數越低越好,所以像那些什麼填空、大題他統統不要。
白給都不要!
想著他拿起筆在填空和大題前畫了個大大的叉號,隨後把目光落在了第一道選擇上。
第一題b的平方等於ac是a、b、c成等比數列的什麼條件,a充分不必要條件,b充分必要條件,c充要條件,d既不充分也不必要條件。
這麼基礎的題相當於白給分,可惜啊,他不稀罕,他隻是個演員,就像那句歌詞“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就算是會,也不可能選正確答案,既然要演那就直接貫徹到底!
拿出壓箱底的老方法——擲骰子。
其實就是一塊橡皮切成正方體,上麵標了a、b、c、d、再來一次和空白,如果搖到空白就用更高級的方法。
——三短一長選最長,三長一短選最短,實在不行就蒙c。
萬古流傳千年不變,不會吃虧不會上當,將一切托付於命運!
骰子一投,劃過空氣穩穩地落在桌麵上,顯示點數“四”,岑謹陽毫不猶豫地拿起筆在卷子上寫下了d選項。
這波操作直接給坐在他斜後方的陸垚看懵了,內心直呼高明!
講台上原本打算坐下來寫教案的胡靜,看到他這樣,一臉吃了什麼的表情,默默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她現在覺得有些頭疼。
台下的岑謹陽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繼續拋點填答案,筆尖不停落筆有力,字跡十分娟秀,這是小時候父母逼他練字的結果。
在他高一那會,不知多少老師誇讚過他出類拔萃呢!
擲骰子填答案的方法很快,開考不到十分鍾岑謹陽就答完了所有的選擇題。
他捏著試卷一角,欣賞著自己的傑作,眼睫輕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看上去是十分滿意。
獨自欣賞了一會兒,岑謹陽決定交卷。
他拿起卷子起身朝講台走去,途中路過祁皓宇的座位,鬼使神差地低頭看了一眼,座位上的人題目已經答完了一半。
岑謹陽腳步頓了頓,抬頭看了眼黑板側邊掛置的鍾表,才剛開考二十分鍾,不由得感歎這人的速度和正確率。
正在草稿紙上驗算的祁皓宇察覺到了身側的人,抬眼望去沉默了幾秒,看了眼岑謹陽手上捏著的隻寫了選擇題的卷麵眉間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