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淩晨,參加殺青大宴的人漸漸散去。
裴中元把席嬰嬰送到門口,替她叫了個代駕:“不好意思啊,他們平時不這樣,有點兒喝大了,他們在工作時還是很專業的。”
席嬰嬰當然明白偶像是好心:“嗯,知道,沒關係,習慣了。”
“真不用我送你們回去?你一個人能搞定他?”裴中元指著被席嬰嬰扛著的豐都問道。
豐都醉得不省人事,在夜風中搖曳。
席嬰嬰拽著豐都的胳膊,讓他環緊自己後,跟裴中元揮手告別:“放心,問題不大,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原本有些微醺的席嬰嬰,被風這麼一吹,徹底清醒了。肩上的死人,拖起來很吃力,她想著要不索性扔到江裏算了。
席嬰嬰原計劃裝作不會喝酒,敷衍幾杯裝醉就混過去了。結果,豐都非要站出來逞英雄,自己酒量那麼差,還敢大言不慚地擋酒。
隨即轉念一想,豐都雖然酒量差,但還是第一次有人或者說有鬼站出來替自己擋酒。
想到這,席嬰嬰才感覺豐都的中長發紮的自己脖子一陣癢,席嬰嬰偏頭正對那個醉酒後的乖順臉龐,氣氛莫名讓人心跳加速。
席嬰嬰別過頭,又拉了拉豐都,讓他靠緊自己。
憑席嬰嬰一人之力,把醉酒的豐都拖上車,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拖進了家門。
到家時已過淩晨,席嬰嬰一推門,就看到天馬盤臥在門前的拖鞋上。
席嬰嬰暴力地把豐都扔到沙發上,已經醒了的天馬隻是圍在席嬰嬰的腳邊,沒有亂叫。
這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比賽的事情,席嬰嬰終於能靠著沙發,坐在地上喘口氣。也是這時,席嬰嬰才意識到這個家中不同尋常的地方。
看著這間既整潔又有條理的屋子,這些天來好像衣服有人洗,三餐有人做這種事情,席嬰嬰已經習以為然了。
豐都仰在沙發上,抱著靠墊呢喃著:“嬰嬰……回家……”
席嬰嬰把抱枕從豐都懷裏拿出來,扶起豐都的頭,將抱枕墊在下邊。
豐都的鼻息帶有溫度,呼在席嬰嬰的手腕上。這次,席嬰嬰輕輕地放下豐都,還替他理了理額前的碎發,而後看著豐都隨著呼吸起伏的胸肌出神。
除了父親,這是席嬰嬰人生中第一次和一個異性相處這麼久。以前,席嬰嬰總覺得人生有很多事比戀愛更值得花時間,一直覺得之前碰到的人缺點兒什麼,一來二去到了這個年紀還沒好好談戀愛,多少有些遺憾。
席嬰嬰趕緊拍拍自己的臉:再怎麼著,也不能對一個鬼動這種心思。
“夫人,你睡了沒?”門外傳來季清明壓低音量地詢問。
席嬰嬰應聲開門道:“進來吧。
你家大帝醉死過去了,有事兒嗎?這麼晚不睡覺?”
季清明躡手躡腳地進門,仍是壓低音量著說:“剛剛和從寒依沒找到您,正巧遇到那個把你們帶走的男人,他告訴我們大帝喝醉了,你們已經先走了。
我擔心大帝,過來看看。”
季清明一進門就趴到豐都旁邊,在手腕處把起脈來,又緩緩地把豐都的胳膊搭回沙發上。
席嬰嬰給季清明倒了杯水,動作示意他去餐桌前坐,打趣道:“就他這酒量,也敢玩兒英雄救美,佩服。”
“大帝不是醉了,是虛無懲戒讓他暫時失去法力和意識,是他自己在虛無境許諾,永世不沾酒的,否則……”
“你在說什麼?否則什麼?”
季清明見席嬰嬰很緊張,便撒了個謊:“沒什麼,可能會一直睡下去。
但是您放心,剛剛我已經替大帝把過脈了,目前情況還好,今晚我不走,會守著大帝的。”
季清明算是撒了一半的慌吧,破虛無戒後,一開始確實會像睡著那般,但如果意誌薄弱,而後便會漸漸進入深睡。
但他不敢告訴席嬰嬰的是,深睡後,大帝的意識會逐漸錯亂,然後把自己殺死,徹底歸為虛無。
“一直睡下去……”席嬰嬰愣住了,同時心仿佛被扯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喝酒,對於豐都來說,是一件這麼危險的事情。
“他……好像真的很愛他夫人。”
季清明雙手握住杯子,苦笑道:“這有什麼,隻要您一句話,怕是要了大帝的命都可以。
我跟在你們身邊這麼多年,看著你們一路走來不容易,雖然我不知道大帝到底犯了什麼錯,但是我能保證他很愛您。
您現在可能不覺得有什麼,也輪不到我對您的感情評頭論足。
總而言之,珍惜眼前人吧,不要像我一樣。”
月色正濃,室內隻開了一盞小吊燈,一切仿佛停在這詭異的靜謐裏,席嬰嬰的思緒不知道飄去哪了,天馬搭在席嬰嬰的拖鞋上不出聲。
“夫人,時間不早了,這有我在,您先休息吧。”
席嬰嬰打算做點什麼,但似乎又沒什麼能幫上忙的,怏怏地從臥室抽出一條毯子,輕覆在豐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