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代表中凡忠誠一看就是帶頭羊,他是民選三屆村主任,有真本事,他才不怕縣、鄉領導給自己穿夾腳鞋。
村民自治多年,村民委員會主任海選一茬又一茬,村民已經有了較強的民主意識。
王鄉長、汪副鄉長貪汙、挪用民工工資人民群眾切齒痛恨,反襯出徐建川不顧自己前程借錢發民工工資的動人事例,加上組織推薦徐建川作為副鄉長候選人,又有鄭碧容等工地民工回村鼓動,推選徐建川任鄉長在人民群眾和人民代表間形成共識。
天時地利人和,時勢造就英雄,人民代表要選徐建川任光明鄉鄉長,給改革開放之初農民在昏暗的油燈下蓋手印把土地承包到戶一樣,有它的曆史必然性。
看似複雜的事情,其實就這麼簡單。
事關重大,潘部長、方副部長不能隨便接凡忠誠的話,以凡忠誠為首的人民代表與潘部長、方副部長僵持著,旁人看上去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收場。
人民代表翹首以待主席台上的潘部長、方副部長表態,潘部長、方副部長屈服不是、硬撐下去也不是,台上、台下的人對峙著,會場氣氛劍拔弩張。
凡忠誠率先打破對峙:“請人大主席團錢主席回答,光明鄉人民代表把選票投進票箱後,為什麼不開箱唱票?”
凡忠誠可是點著名說話,咄咄逼人,一上來就是進攻態勢。
錢大明可不能當啞巴,但他又不能說話,他看懂了凡忠誠的眼神,拿他挑起話頭說事,他苦著臉,來個不說話,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
潘部長見錢大明不說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矛盾往他那裏推,他內心罵錢大明麻痹的,但又奈何不了錢大明,他現在想的是,回組織部立即就做方案,報請縣委召開常委會,免去錢大明書記職務。
人大主席團是選舉大會的保壘,主席團主席又是保壘的中堅,事實上在人民代表投票發生異常時,主席團保壘中堅的錢大明意識到自身不保,已經動搖,並倒向人民代表,因為他必須得考慮今後日常生活中自己的處境。
凡忠誠見錢大明不說話,進一步問道:“錢主席,人民代表是不是違法投票了?”
這一問問到關鍵處,人民代表如果違法投票,主席團有權依據違法事實宣布投進票箱的選票作廢,如果主席團沒有掌握人民代表違法投票的事實依據,投票合法,就應該開箱唱票,把選舉程序走下去。
錢大明仍然苦著臉,不說話,轉臉潘部長,意思很明顯,這個問題我說了不算,要潘部長說了才算!
矛盾一下子集中在自己身上,潘部長內心大罵錢大明,這個不顧全大局的東西,實足的內奸,比叛徒還可惡可恨。
可惡可恨歸可惡可恨,眾目睽睽,潘部長不能罵錢大明,隻得硬接招,他問凡忠誠:“你是不是黨員?”
凡忠誠愣了下:“是!”
“既然是黨員,就應該服從組織決定!”潘部長緩緩道。
“組織不是決定了三個候選人嗎?”凡忠誠反問。
“臨時支部的決定你知道!”潘部長一臉嚴肅,“別忘了,個人服從組織,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黨領導選舉。”
會場所有人怔住了,黨的領導、組織權威從打江山開始就建立起來的,沒有人可以動搖。
潘部長站起身,不理睬凡忠誠,徑直走出會場。
會場所有人的目光跟著潘部長,大多數人民代表心裏有“鬼”,他們把鄉長神聖一票投給了徐建川,組織真的要發怒,雷霆萬鈞,還不知道自己怎麼過這一關,一個個神色惴惴不安。
潘部長來到偏僻處,從衣兜裏掏出手機,撥了張書記號碼:“你好張書記,我是光漢!”
“有事嗎?”張書記意識道,果真選舉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