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副書記一條手臂高高舉起來,在院壩顯得非常突兀異類,他的目光在院壩搜尋,然而一個人也沒有跟著他舉起手來。
李副書記的手臂顯得十分孤獨,形單影隻,孤立無援,他一個人舉起手臂,看上去有些滑稽。
根據事物的客觀規律李副書記主觀的認為,在任何一堆人眾中,左、中、右客觀存在,周家村也不例外。周家村既然有欠債人,就一定沒有欠債人,現在沒有人舉起手來,他認定完全是書記、村長壓製不同意見一手造成的。
見李副書記手臂高高舉起放不下來,周村長上前想說明情況:“李書記……”
“看不出來你啊,居然壓製民主!”李副書記眼睛瞪著周村長狠狠道,這個時候的李副書記真的好想踹腳周村長才解恨。
周村長見真還不好給李副書記講全村人都欠債,因為李副書記不相信全村人欠債,李副書記早習慣了常規思維,在一眾人中左、中、右均有,這可是老祖宗理論,既然有欠債的村民,就肯定有沒有欠債的村民。然而李副書記哪會想到,他這次錯了,徹底錯了,周家村幾百戶人家,家家戶戶欠債,這可不以誰人的理論、誰人的意誌為轉移。
見李副書記給村民拗上了,這樣下去李副書記肯定要發脾氣,越到後來他越下不了台,李副書記下不了台可不是好事。周村長急中生智,大聲喝道:“欠債的,把手舉起來!”
嘩啦啦。隨著舉手聲音,院壩裏一大片手舉起來,每隻手裏拿著一張紙片,整個院壩呈現出白晃晃一片。
也就在那一刻,李副書記明白了,周家村竟然家家戶戶欠債,他驚訝無比。目瞪口呆。周家村在欠債一事上違背了事物的客觀規律,全部欠債。沒有左、中、右之分,出現這樣的特殊情況還跑來征地、拆遷,自找虐不是!
李副書記麵色難看,尷尬無比。自己治下村民全都欠債,且欠債不是小數字,關鍵是許多欠債村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上麵發生欠債關係,作為父母官,情何以堪?
李副書記的手臂放不下來,好像給村民一樣欠了債,等著上麵來減債。
院壩靜悄悄的,一隻隻手臂直指藍天,一隻隻手上的欠債紙條組成白晃晃一片。與天上的白雲交相輝映,甚是和諧。
一院壩的人、包括李副書記的手臂都舉了好幾分鍾,還沒有人想著把手臂放下來。院壩裏情形顯得十分怪異。
周村長見情況不對,高聲喊道:“還把手舉著幹什麼,欠債光榮啊!以為不放下來欠債就算了啊,沒那麼容易!”
嘩啦啦,所有人把手放下來!
見李副書記仍然把手舉起,周村長調侃道:“李書記都站在欠債村民一邊了啊!”
李副書記內心仿佛被剌了一下。手放下來,心忖。看來今天征地、拆遷的事情應該到此為止,得回去向錢書記彙報情況,必要時應該向張書記、白縣長彙報,這種現象太過嚴重,福祉縣要進行大規模建設,首先遇到的是征地、拆遷,出現這樣的情況,想保持穩定都難。
李副書記心裏有了主意,對李書記、周村長說:“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裏吧,叫村民回去,我們留下來研究下怎麼向上麵反映!”
李副書記沒有講征地、拆遷的事情,也沒有責怪李書記、周村長,李副書記體恤書記、村長,出現這樣的情況,應該責怪誰呢,好像都應該責怪,又好像都不應該責怪。
李副書記尷尬啊,他得趕快結束這種尷尬場麵,自己給自己下台階。
李書記、周村長對下眼神,兩人的目的達到了,情況發展到現在兩人心裏有數,不是李副書記能夠解決的。按照吳大律師意見,隻需要李副書記給上麵傳遞信息,征地、拆遷不是問題,欠債得有個說法,不能這樣不明不白。
周村長上前一步,目光掃視村民,大聲道:“我們欠債情況李書記已經了解,我們欠下這多麼債沒有人清楚,李書記給我們一樣不清楚,我們也不能難為李書記,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裏,大家回家該做什麼照做什麼,欠債的事情有什麼情況聽候通知!”
村民到也聽話,周村長講後也沒有再說事,天色已晚,大家陸續離開院壩,院壩剩下李副書記及帶來的人,還有周家村黨支部、村委會的人。
此刻李副書記可以用惱羞成怒來形容,他誰也不理睬,轉身走進村支部、村委會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