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還是書記,撂得下擔子?”張書記問,他眼睛眨也不眨看著錢大明,語速緩緩道,“就算把書記交給別人,白書記要你繼續聯係光明鄉,你能夠睜隻眼閉隻睜?”
“千百年沒有人爭取修建什麼大公路,現在大公路從福祉縣過境;千百年沒有人搞什麼旅遊大開發,現在旅遊大開發轟轟烈烈搞起來!”錢大明看著張副主席,心有不甘,“張主席,我是想不通啊,大公路經過福祉縣、旅遊大開發富民強縣看到光明前景,組織把我們挪到一邊去,讓那些人摘果實、撈政績,他們還要不要臉!”
“話不能這麼講!”張副主席挺有原則表情道,“我們爭取大公路過境福祉縣、啟動旅遊大開發,好比建國打江山!打江山我們在行,建設江山不一定在行,因此,組織要我們把打下的江山交給他們建設,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要有什麼怨言!”
“不要有什麼怨言?”錢大明愣愣神情看著張副主席,“張主席政治思想覺悟高,沒有怨言,我的政治思想覺悟低,怎麼就覺得他們是一攤子竊國大盜呢!”
“這話可不能亂講!”張副主席正色道,目光深邃,沉默會兒說,“他們在建設過程中,我們還可以監督、參政議政嘛!”
錢大明心忖,他們要我們監督、參政議政,就不把我們挪到一邊去!他不說話,心中明白,自己說的話很大程度是發泄心中的不滿。
錢大明也知道張副主席其實給自己一樣心有不甘,但張副主席是上級,上級在下級麵前得維護組織、顧全大局,不能讓下級由著自己性子來。想來也是,如果誰人都由著性子行事,天下不大亂才怪!
錢大明雖然一臉的不滿,心裏卻在細品張副主席剛才說的話,張副主席有兩句話他聽進去了的,“白書記要你聯係光明鄉”。“監督、參政議政”,楚雲飛來到光明鄉就盯著自己的位子,這次他終於成功了!如果白書記要老子聯係光明鄉,楚雲飛小子把老子從光明鄉趕走,老子就是要“監督、參政議政”,看你小狗日的把老子的球給咬了!
三人在客廳說話,何阿姨從裏屋出來,對徐建川說:“小徐,你來一下!”
何阿姨叫自己。徐建川應聲過後,目光看向張副主席。
張副主席不看徐建川,不動聲色麵無表情,自己老婆找徐建川,他當然知道找徐建川什麼事情。
徐建川目光看向錢大明,意思錢書記你好好陪著張書記,自己跟了何阿姨去。
何阿姨領著徐建川去書房,叫徐建川坐下。看著徐建川,目光溫暖慈祥。也有審視成分,還有怨懟與不甘,很是複雜。
徐建川這才發現,何阿姨眼眶紅紅的,分明流過眼淚。
張副主席提拔調離,福祉縣政壇相似於遭遇一場不大不小的地震。地震波及到家庭,打亂了一家人平靜的生活,且遇上難以解決的問題,何阿姨自然要流眼淚。
“何阿姨有事隻管吩咐,小徐一定認真去完成!”徐建川避開何阿姨目光。他意識到何阿姨要講張小芷的事情。
“小徐啊!”何阿姨忍不住眼淚掉下來。
徐建川慌了,想勸不好勸,想幫助何阿姨處理眼淚卻找不到恰當的方式,他神情惶惶手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何阿姨用手帕擦擦眼淚,不看徐建川:“老張走得突然,這也沒有什麼,組織的人,就得聽從組織安排……”
何阿姨講到這裏哽咽起來,淚水連成一條線,看著何阿姨傷心的樣子,張副主席哪是提拔啊,簡直就是受革職、充軍處分。
官員家屬也不好做啊,一家之主提拔都成這個樣子,如果真遇上降級、雙規、抓去判刑,家屬悲憤難當,要去尋死覓活、患上抑鬱症應該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徐建川原本是坐著的,他不敢坐了,趕緊站起身,站在何阿姨身旁,畢恭畢敬,給孝順兒子一個樣子。
何阿姨也沒有叫徐建川坐,擦擦眼淚,說:“組織安排老張走,我也沒有意見,走就走唄!這些年他在福祉縣幹得挺辛苦的,也該享享輕閑了!那些人以為福祉縣有好果子吃,讓他們吃去!”
聽得出來,何阿姨心裏有怨言,但也無奈,體製就這個樣子,由不得個人,一切有組織安排,個人服從組織,全黨服從中央,鐵的紀律,沒有這條紀律,恐怕整個體製都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