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清被師傅毫不留情的一擊,順著台階一路滾落下來,獨孤無敵一個箭步上前,將她的去勢攔住,扶她起來。仿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逍遙派的掌門劇烈咳嗽起來,氣息平甫,揮劍指向前方的白發女子。
“冤冤相報何時了!”眼裏有盈盈的淚光,秦清回頭,急切的拉著獨孤無敵:“求求你們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難道非要你死我活才肯罷休麼?”
獨孤無敵麵色煞白,越發激烈的咳嗽起來,身子都佝僂了下去,轉瞬間,秦清見他鬢角的幾絲白發在她眼前晃動——十五年前那個英武俊傑,如今居然如此的憔悴了啊……
“該有個了結了。”好容易喘上了氣,獨孤無敵慢慢直起身子,感激的看看身側的巫月神宮女弟子,然而話音卻是堅決的,他推開秦清,把劍怒指,一步步走上去:“所以,冷月……今日你我之間必須有一個了結。”
“大言不慚。”巫月神宮宮主悲憤地揚了揚眉,“十五年前的劍下敗走之徒,今日還敢言勝?”
“十五年前是我讓你。”獨孤無敵眉間有一絲淒涼,說起往日,他便有忍不住的縷縷心酸,然而他的手依然堅定的握著誅神劍,“今日,我必不會再讓。”
冷月站在原地,看著這個高而瘦峭的男子提劍一步步行來,卻沒有立刻拔劍,下垂的嘴角微微抽搐,她輕淺的眼睛裏透出隱秘的恨意:“好!今日你我再分一個高下如何?勝者生,負者死!”
“這一次無論勝負,我們……都不必活了。”獨孤無敵瘦骨嶙峋的手指握著劍,忽然間回答。然後,劍動,招出。
冷月反手拔劍,眉目間竟是怨毒之色,死死的看著麵前刺過來的劍芒,忽然清嘯一聲,抽劍淩空——片刻之間,遊走神殿四處,仿佛化身千萬,清白色的光芒陡然間籠罩了整個庭院,劍氣淩厲的讓人不能喘息。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了!”
“娘。”忽然間,一個聲音清冷冷的響起來。淩歌飛掠而來,張開雙臂橫在了兩人中間。
劍芒豁然收減,冷月的臉色白了白,貝齒緊咬著下唇,許久,才幽幽道:“滾開,我沒有你這麼不知廉恥的女兒!”
“娘,你快住手,不要再打了!”漆黑的眼睫毛顫抖了一下,白衣少女緩緩睜開眼睛哭喊道。
黯淡的天幕下,沒有一絲星光。
“轟——!”一掌將女兒排開,望月劍帶著凝重的殺氣橫掃而去,冷月眼底的殺氣狂湧。
庭前劍氣橫空,縱橫淩厲,一幹旁觀者都被逼得連連倒退,到了樓梯口上。
晚風奏響,黑衣的獨孤無敵和白衣雪發的冷月展開劍幕,又是兩聲冷銳的金屬交擊之聲。
獵獵的長發如同閃電般交錯飛舞,瞬息萬變,望月劍如同流星,瞬忽來去,空靈不可方物,沒有刹那的停頓。冷月拂袖回首,手中的長劍突然幻成了兩道影子,同時分刺獨孤無敵的左胸和右肩,一點寒芒迅速一分為二,宛如白雲驟合又分,無從判斷何虛何實。
劍入血出,嫣紅嫣紅的!獨孤無敵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遊龍般的劍光在手指下陡漲不定,卻始終不曾真正揮向近在咫尺的女子。
冷月劃臂而立,怔怔地望著被自己一劍定住的人。
“獨孤無敵,你今天是跑來送死的是嗎?你以為我下不了手嗎?你錯了,昔日的冷月早在十五年前被你丟棄在蘭溪邊上時就死了,如今的我是巫月神宮的宮主,你死在我的手上,可有怨言?”她的神色有一抹暗夜中才有的絕美,一頭的白發隨風飛舞著,像一團白色的霧氣籠罩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