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兮兮…!”月幕下,白馬被急急勒住。
巫月神宮的玉石大門外,一襲白衣,輕盈跳下了馬,然後上前兩步,伸手拍門。
開門出來的女弟子一見門外當立之人,臉色一怔,隨即喜悅異常,欠身說道:“小蝶你可算回來了,宮主她……她受傷了!”
師傅受傷了!
心中一驚,白衣少女急匆匆將馬韁交到來人手上,便頭也不回地跑了進去。
水晶燈照亮了整個天心閣,白色的紗帳曼妙舞動,空氣中凝結著一股幽幽的檀香氣。
竹榻前,一張虛弱蒼白的臉孔沉寂在柔和的燈光下。
“師傅?”陡然間有做夢般的恍惚,白衣少女喃喃低語,緊緊握住榻上之人的手。
到底怎麼了?師傅怎麼會虛弱至此!
榻上靜躺的白發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眼神虛弱而迷離,“小蝶,別擔心,我很好!”看著心愛的女弟子,巫月神宮宮主臉色蒼白,嘴角卻掛著輕盈無礙的笑容。
“師傅!”恭敬地低喚一聲,白衣少女垂下眼睛,聲音和身體都是僵硬的,“風雲堡的人馬已經來了……!”
壓低了聲音,她的心中充滿了苦澀和酸痛。
榻上的人神色微微一變,卻也從容地笑了起來,“我知道,我已經見過他們了!”淩歌在女弟子的攙扶下坐起身來,神色清平而安詳,“小蝶,該來的總是會來的!”
聽了師傅那樣的話,白衣聖女驀地抬起頭來。
“雪山雙雄的弟子沐易航,是為他含冤而死的父母報仇來了!”下了榻,巫月神宮的宮主踱步到了窗前,望著窗外的一輪皓月,麵色哀婉地道:“這一切都是宿命,師傅如今的樣子也幫不上你什麼了。”
白衣少女麵色猶疑,從榻前起身,靜靜地來到了師傅身邊。
“大護法已經預言出這一戰,沐易航是凶多吉少,可是徒兒不想讓他死,徒兒更不想與他為敵。”小蝶眸光閃爍,在師傅身後悲切地傾訴道:“沐易航,沐易航他對我很重要!”
淩歌蹙了蹙眉,轉過身來,細細地打量著女弟子臉上的神情。
長久的沉默之後,她忍不住歎了口氣,“你見過他了?”看著女弟子悲痛糾結的樣子,她黯然地搖頭,柔靜的眉宇間流露出宿命般悲壯的味道。
“師傅,我們之間必定會有一個人的星辰隕落!”那種不可遏止的回憶再度排山倒海而來,白衣女子再也忍不住,喃喃地低語著,晶瑩的淚水止不住的從眼眶裏簌簌撲落。
也隻有在師傅麵前,諸葛小蝶才能放下自己全身的偽裝,變回那個不諳世事、懵懂憂鬱的小女孩。
十年過去了,有些過於慘烈的記憶已然淡去,但是她依然記得流放人群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他和她被衝散開逃生時的那種絕望。
“小蝶,你要堅強。”淩歌輕聲安慰了一句,看著女弟子悲痛欲絕的臉,她的臉上有一種隱忍、安詳的微笑,近乎宗教般純潔而肅穆,有強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或許你可以選擇離開日月神教,這樣以來,你和沐易航就不再對立了。”
“不!”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白衣女子驚慌失措地開口了,神色顫抖異常,“夜冥他不會讓我離開的,他一直控製著我!”
“你是說——?”淩歌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詫異地道:“夜冥,夜冥他還活著嗎?”
麵對師傅震驚的臉色,諸葛小蝶的心髒驟然抽緊——
“他死了,但是另一個他還活著。”最終,她隻是恍惚地回答道:“現在的教主比之前的夜冥更加懂得操控人心,在我失憶的時候,他與我簽下了同生共死的血契。”
淩歌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徒弟,眼神一時間絕望到了無極。
怎麼會,怎麼會?夜冥,夜冥他竟然沒死!
——
清晨,鬱鬱蔥蔥的樹林裏傳來了陣陣歡快的鳥鳴聲,清晨的霞光溫柔地灑滿了蒼涼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