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風坐在樹上,一邊啃著紅棗,一邊又漫不經心地問:“喂,今天有買到什麼新鮮的菜嗎?”
慕雲不說話了,轉身將菜籃子裏的鯽魚拎起來,衝他晃了晃。
淩風張開嘴,吧嗒一聲,果子掉了也沒察覺,頓時開懷大笑起來:“有魚湯喝欸,你怎麼不早說,害我辛苦地爬樹!”說完,就一拂袖子,從棗樹上蹦了下來。
慕雲看到他提了魚,歡天喜地的往廚房裏走去,頓時猛翻白眼。
該,他真是欠他的呀?
好在,他轉念又想,好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在一起,還都活著,真是一件幸事啊!
慕雲的心境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平靜過。
日子忽然就這麼無憂無慮地過下去了。
——
夕陽西下,洞庭湖畔的蘆葦隨風輕輕搖曳,頗有一番風情。
岸邊有位年約三旬的素衣男子在撐杆釣魚,他坐在石凳上,雙目盯著湖麵,樣子專注又認真。
隻可惜,三個時辰過去了,他還沒有掉到一條活魚。
黎昕還是不肯死心,端坐著,兩眼呆呆地盯著湖水的動靜。
直到暮色四合時分,直到最後一縷昏黃的天光消失在地平線。
直到身後有清淺的歎息聲傳來,直到有人安靜地坐在了他的身旁。
他才頗具挫敗感的搖搖頭,麵色冷清的放下了魚竿。
“第三天了。”來人隻說了四個字,低沉冷酷的聲音。
黎昕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他是在提醒他,三天了,他一條魚都沒有帶回家。
可是,他真的盡力了呀。
“走吧!”身側的人忽然起身。
黎昕轉頭,看到他背著一個竹編的簍子,裏麵有一些沒有賣完的農具,掃帚呀,擀麵杖什麼的。
想到殘雪那麼賣力的在養家糊口,而他卻隻能吃閑飯,黎昕就覺得羞愧萬分。
其實,他們並不缺錢,從山上帶下來的金銀財寶足夠讓他們逍遙快意人生。
可是人活著,總得找些正經的事情做吧!
就像殘雪,他好像很快就適應了這種平凡的生活。
而他,卻遲遲找不到自己的目標。
黎昕收拾了漁具,追了幾步上前,和殘雪並肩走著,他認真地告訴對方:“其實我可以賣字畫呀,你知道的,我妙手丹青,畫的一手好畫,我可以抽空畫一些仕女圖,或者做一些漂亮的扇子,拿去集市上賣,你覺得如何?”
殘雪隻回了他一個字:“哦!”
黎昕愣了愣:“你可真是惜字如金啊!”他由衷地感慨著,帶笑的話語裏卻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
兩人踏著暮色,並肩同行。
在他們的前方,是萬家燈火,是炊煙嫋嫋,是最簡單卻最快樂的繁華浮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