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白沐青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可反倒一下子陷入了睡夢。畢竟她向來是個適應能力強的人,就是把她丟到一片邊疆的荒地上,她也能照樣睡得心安。
不過宮中也確是不一樣的。她夜中醒了兩次,一次是因為夢見林清——做了和白天在椅子上睡著那次差不多的夢,然後被嚇醒,不過之後她又昏昏沉沉睡去了。再一次醒來時,大概晨曦尚未破曉,她打算再睡會兒,結果這回怎麼都睡不著了,便隻得爬起來梳妝。
梳妝台上的銅鏡是林清送自己的,但也許是她有意為之,這個銅鏡的樣式、大小與她以前用的銅鏡別無二致,因此也沒什麼問題。
她不打算上什麼厚粉,隨便摸了一些脂粉凸顯氣色,再盤一個普通的發式便好了。
梳完妝之後她突然想起,侍女的發式、妝容好像都有特定的,衣裳也有講究,但她沒有經過禮儀嬤嬤的□□,完全不了解這些。
昨日問起林清這些規定,她說“隨意。”
“這算是特權嗎。”白沐青幹笑道。
“嗯。”林清沒有看她,“你的特權還不夠多嗎。”
白沐青突然想起,自己作為一個公主的貼身侍女,不用做貼身侍女做的事務,可以單獨住宿,不用培養禮儀,還可以給二皇子跳舞,再加上衣裳妝容隨意……
“這不會引起群憤嗎。”白沐青尷尬道。
“沒事,我都能處理,你不用擔心這些雜亂之事。”林清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神情,“我既然是帶你入宮,自然早有準備。”
最終白沐青還是沒敢“坐享特權”,按照自己的印象挑了些適合宮女的衣服,出門去了。可是剛出門她又感到不對勁——自己要去哪兒?天剛亮起,照這時間來算,還要等一整個時辰,林清派來教授自己武藝的人才前來。而林清提醒過她,在此之前別出庭院,免得惹出亂子。
她覺得閑得慌。就隨手拿了本林清給的宮廷禮儀冊開始看。嬤嬤教過她識字,一些基本的字她都識得,加上這本冊子大多圖畫,她完全能看懂。
……
結果看了半天,發現這本書全都是在講君臣禮儀,沒有一頁提到侍女的發髻盤多高、衣裳顏色樣式如何。
太無趣了。她趴在桌子上,突然意識到,有一說一,這個院子作為一個冷清的偏殿,確實有些偏大。而且處處流露著詭異——若是沒有窗戶還好,為何原本有窗戶,卻被木板擋住,隻留下一個門供出入?
罷了,想不通的,反正也與自己無關。
突然,門板傳出了叩門的響動。她趕緊過去推開了門。隻見一位女子立於門前,她看起來麵容溫和,著一身黑衣,但沒等白沐青細看,便拿出了手中的一枚令牌樣的東西,放到她眼前,正反翻轉了一下。正麵篆刻著“三公主府”,反麵篆刻著幾個字,白沐青沒看清,但想必是她的名字。
“您是白姑娘是吧。我是三公主的下屬,名為君七,奉命前來教授您武功。”
白沐青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我明白了。怎麼這麼早就前來?”
“三公主說您一定會很早睡醒,於是怕您因為無所事事然後出了庭院,惹出亂子呢。”她微笑著。白沐青不禁覺得奇怪,她以為林清的手下都會像她本人一樣冷冰冰的——更別提照林清的說法,這個君七還是她的死士。
她的整張臉與林清的鋒利大相徑庭,性格也是柔和居多,顛覆了她對死士的所有印象,且眼眉又比較方正,不失颯爽,確是算好看的。
“這是早餐。”她突然從身後拿出了一個盤子。裏麵是好幾盤子米糕和水果。您先放著,或者現在吃也行。
白沐青果斷地將那個盤子丟到了一邊。
君七便開了口:“基本情況您也了解了吧,您對之後武功的教學有什麼疑問或者要求嗎?”
“額……疑問倒是沒有,但你能不能不要再用‘您’來稱呼我了……”白沐青擠出了幾分尷尬的神情,“依禮數,我不過是一個公主的貼身侍女,與你的身份沒有階級之分,不必分的如此清楚。”她已然猜到,定是林清讓君七這麼叫自己的。
“是。”君七又微笑的看著白沐青,“還有什麼要求嗎?”
白沐青小聲嘟囔了一句“這不是要求”,然後搖頭。
“好,那我們今日便先從最基本的練起吧,我看看你的身體條件如何。”君七笑道,“姑娘你也知道,我們主要練的是刺殺,因此不需要太多功力和複雜的路數,我也隻需把所有動作要領教予你,剩下的便要你自己適應熟練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