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籠已經掛在了蜿蜒的房梁上。正殿中,燈火輝煌,人聲鼎沸。
新春晚宴便是如此到來的。白沐青望著外麵的人群,呼了口氣,戴上了半透明的、能教別人勉強看出容貌的麵紗。
她從開始就一直待在後台,對林清在那裏幹著什麼全然不知。她又有些擔心——林循估計又會為難她。但她就算將眼睛瞪到最大也看不到正廳的情形。
不過這樣也好,少了許多麻煩。就算有,林清也會替她擺平的。
這個節目沒怎麼排,但她也絲毫不緊張。她擔心的是,一會兒一曲結束,林循會不會又做出什麼令她尷尬的事——比如突然和林清懟了起來。
不過她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實在太準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最先掀開簾布,走上了台。由於是五人表演,她特意不讓自己太過突出,尺度也相當合適。
這支舞沒有任何有難度的動作,途中也沒發生什麼事。不過不得不說,宮中的舞姬還是非常不錯的。她全程都在試圖抑製麵紗的飄起,保證自己的臉不會教人記住,隻要勉強能讓林循認出即可。
一舞罷了。
由於太過輕鬆,她還多瞥了台下數眼。不過由於她沒幾個認識的人,也就沒再關心這些。不過林清始終沒有看向自己,似是在思考些什麼。
這時,她突然開口了:“不愧是宮中的舞姬,這支舞比去年好了不少。”
白沐青不明所以。這時,林循也開口了:“清兒,這些人都是宮中的舞姬嗎?”
白沐青感覺呼吸一泄,趕緊望向了林清。
林清笑道:“自然是。”
林循用那詭異的眼神看向白沐青,她覺得額上幾乎快要沁出汗來:“那麼請問,最中間那位舞姬的名姓為何?”
台下的賓客都不知道他在搞什麼名堂,但都將疑惑的眼神投向了白沐青。
林清的神色依舊平靜。她向身後的侍女抬起手,那個侍女趕緊遞來一本冊子。
“稍等。“她對著那個冊子盯了幾秒,“中間那位……她應當姓白,名沐青。”
毫無破綻的演繹,
林循又向白沐青看去,忽然笑道:“白小姐,你的臉好生精致,可我怎麼總覺得在哪兒見過……”他沉默一陣,似是在端詳白沐青的臉,接著又道,“說起舞姬,您可知,有一青樓女子,聲稱千年難遇的絕佳舞姬,名為白牡丹,與您的臉……”
不妙。白沐青心中暗驚。
林循果然如林清所料,打算在這次晚宴讓她再出次醜,順便看看自己的能力。
林清:“青樓女子?皇兄定是記錯了。“
“不對不對……我可沒有記錯……”他又裝模作樣地盯著白沐青的臉看了幾秒,“對,絕對沒有。清兒,當時你進宮前,據說可是特意大張旗鼓地去了趟那個青樓,莫非……
這句話破綻百出,但卻可以將眾人的注意都引到林清身上,明顯就是算準了林清沒留後手,教她亂了方寸。
白沐青的拳頭握的越來越緊,簡直要滲出汗來。眾人也皆被這氣氛壓得喘不過氣。
林清笑道:“不愧是皇兄,消息如此靈通。不過如此,你可是誤會我了。”
“我確是去了那個青樓,但您也知道,我在出宮後開了幾家酒坊,而這個月花樓對我頻頻挑釁。我那次過去隻是見見他們,談些生意上的事情,沒想到竟會教皇兄誤會,實在抱歉。
林循:“那麼這個白姑娘,又為何與那個女子如此相似?”
白沐青緊張地盯著林清。
林清眯眼道:“我不知緣由,且我並沒見過什麼青樓舞姬,也沒有注意過那人的長相。”
這麼一說,林循有些被哽住了,但很快便抿了口酒,繼續道,“那這位白姑娘有什麼資料收錄嗎?請原諒,我是有些過分警覺了,畢竟去年出了那樣的事……”
白沐青沒聽人說過去年有過什麼事發生,但她直覺不是好事。
而且台下的氣氛肉眼可見的僵硬了。
林清沉默了。
白沐青緊張地感覺道,這回她是真的有些束手無策。
就看她下麵能不能用什麼話將這段沉默圓回來。
林清最終垂下了眼,緩慢搖頭,歎息道:“隻能教皇兄莫要責怪我的隱瞞。李老,對不起,我隻好實話實說了。”
她竟看向了李老——刑部侍郎李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