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滿是碎裂的瓷器和倒塌的桌椅,簡直無從下腳。
施然似是看見了自己,迅速回過頭去,而林循則一臉嚴峻地盯著自己。
準不是什麼好事。白沐青這麼想著。她這才注意到,自己額上已經隱隱滲出了冷汗。
施然猛然回過了頭。她毫不掩飾自己滿臉的淚水,但眼神孤傲,絲毫沒有了平時那副冷靜自持的樣子。
她與白沐青擦肩而過,但甚至沒有瞥過她一眼。
白沐青覺得呼吸有些許急促。她在聽到木門關上的聲音之後,也抬首盯著林循。
林循:“你是不是去過書室。”
沒想到林循這麼快地切入正題,白沐青的思考不禁有些倉促。
“我熱愛閱讀,所以去了,如何?”
“閱讀?”林循眯起了眼,那眼神中滿是寒意,“那你知不知道,那裏是不可以去的。”
這點白沐青早就猜到,但確認之後還是有點震驚。施然果真騙了她。那天侍女給她介紹時也定沒有說錯,那裏就是“禁區”。
但看樣子林循是不知道這件事,自己還是說出來,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就是擔心施然留有後手。
但管不著這麼多了。
白沐青裝出一副疑惑的模樣:“可是施小姐道,那裏可以進入,她也經常前去。”
林循似乎早有預料,但表情依然變得十分難看。“她讓你去的?”
白沐青:“是。我還在識字,所以經常去翻看一些較薄的書。”
她故意強調了“較薄”二字,凸顯出自己不太可能找到那本有標記的書,減少林循的疑心。
林循似乎是審視地看了她一眼,接著吩咐一旁的侍衛將施然叫來。
白沐青聽到了,回過頭打算出去回避。這時,林循突然叫住了她。
“不用走。”
難不成要三個人在這裏對峙!
白沐青感覺自己的大腦都慢了半拍。
最終,她還是隻得在那裏站著。
施然進來了。她的麵色沒有好轉,兩隻眼睛也跟個核桃似的,但至少臉上幹淨了許多。
林循:“你告訴她,書室可以進?”
施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白沐青本來發現她腿下有碎裂的瓷器,打算提醒,她卻已經跪了下去,麵色沒有一絲變化:“二殿下,是我的問題。”
“哪個側妃自稱‘我’的?”林循盯著她。
施然顯然有些震驚,隨後又跟了一句:“抱歉。”
但她依然沒有說出正確的稱謂。
跟林循賭氣,這也……
白沐青不由感歎。
不過這滿地的瓷器也定是她砸的,這也沒什麼稀奇了。
可見以前林循有多寵愛她。
林循又看向了白沐青,“你在書室裏都幹了什麼?”
白沐青皺眉道:“自然是閱讀。”
林循似乎是知道,就算白沐青真的見到了不該見的東西,也絕不會開口,於是便也放棄了。
“你出去吧。”
白沐青求之不得,飛快地出去關上了門。
裏麵似乎安靜了許久。白沐青並沒有閑情雅致去偷聽,便直接徑直回到自己的庭院去了。
“你為什麼騙她。”
“你為什麼讓她當正妃。”施然早已站起,她的膝蓋處卻已是鮮血淋漓。
林循沒有說話。
“你說過,我不能當正妃是因為身份低賤,不夠服眾。那她呢?她可是一介青樓女子……”
“畫像是你傳播的。”林循握緊了拳。
施然似乎愣了一瞬,她茫然地盯著林循,“什麼畫像?”
“別裝傻了。想不到你竟真的是不擇手段……”林循坐在扶椅上,扶額歎息。
“不擇手段”這個詞似乎是紮到了施然的內心。
“你說我?你說我不擇手段?天大的笑話,是誰讓我變成這樣的?是誰對我說,自己滿府的妾室都是別人安插的棋子,隨我玩弄的?”
“白沐青這個女人不一樣!”林循覺得分外煩躁。
“不一樣……那是因為你心中早已有她了,所以就將我排斥在外了,是吧?!”
“這就是你將她引入書室的理由?你知不知道那會毀了我!那會讓我被林清抓住把柄,再也無法翻身!”林循站了起來,瞪著施然的臉。
那張臉已經滿是淚痕,但眼神依舊透露出倔強與憤怒。施然喘平了氣,將每一個字都惡狠狠地加重:“我隻是看不慣她那副樣子。不過是一個大勢將去的尚書令的養女,偏要轉出那副高貴的模樣,惡心至極。”
林循:“你就是看不慣我主動迎娶除你之外的所有女子!施然,你為什麼總要對所有人都滿懷惡意?!”
施然抬著下巴,眼睛卻直視著地麵,胸膛不住地起伏著:“我愛你。”
“愛我?你說你愛我?”林循輕笑了兩聲,道,“愛我的人那麼多,我憑什麼選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