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16章 你證我證(1 / 2)

在愛情裏,有的人敏銳,有的人遲鈍。就像學數學一樣。也許,有的人才想到說很高興認識你的時候,有的人已然愛得深了。

從奧古斯汀太太的小店回來,她把花枝星星掛在書桌前。那天,徹夜未眠。

她翻來覆去看程安民ig上麵那寥寥幾條動態,反複琢磨照片和評論區裏麵所有的細節,為每一點可能的曖昧信息“提心吊膽”。這時候,她簡直比偵探和地下工作者還敏銳。

沒來由地,她心裏一陣說不出的酸澀。

她戴上耳機,突然覺得很久沒有聽過陳奕迅了。她點開一首從沒聽過的《富士山下》,這是粵語版的《愛情轉移》,以前她從不聽粵語歌,因為聽不懂。

《愛情轉移》,她每次難過的時候都會聽這首歌。《富士山下》,一樣的旋律,換了歌詞。此時此刻,她想起他的口音,覺得粵語版本倒是更符合她的難過了。

已經是美國時間淩晨十二點了。

她把這首歌分享到朋友圈裏:“haveanokthanksgiving”

“還沒睡嗎?”突然收到一條消息,她想,這個時間應該是國內的朋友發來的。果然,是段宇晨。

說到這個人,也要好好介紹一下。段宇晨是林沉音初中起就認識的同班同學,又考進了同一所高中。隻是初中的時候他們還並不相熟,是高二的時候,他們帶著各自班級的朗誦隊伍參加學校藝術節的朗誦比賽,比到最後成為了一決高低的競爭對手。他們的朗誦功力倒是不相上下的,隻是林沉音頭腦比較靈活,借用了一些話劇表演的形式感,舞台表現更生動一些,所以段宇晨就輸給了她。段宇晨自然是不服氣的,一直追著林沉音理論,說她不按套路出牌,卻被沉音“輕飄飄”一句話給堵回去:“我又沒有犯規,你能不能爺們兒點兒啊這也計較不停。”

這句話說得輕巧,對段宇晨卻是千鈞重,為此他生氣難過了好些天。

後來,林沉音知道了段宇晨的一些情況,心裏又懊惱又抱歉,主動去找他又是道歉又是寬慰。兩個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所以讓林沉音如此歉疚的情況究竟是什麼呢?

原來,段宇晨初三的時候跟班裏另一個男生談過戀愛。當時男生同性戀還沒有那麼常見,更何況他們年紀還很小,所以引起很大轟動。可也許是因為林沉音初三實在是沉迷學習不能自拔,這轟動居然把她給繞過去了,她竟然全然不知。

段宇晨曾經因為這一點被許多同學當作“異類”,走在馬路上都被指指點點,在□□空間和學校貼吧裏也有很多關於他的八卦。不得不說輿論真是可怕啊,許多無中生有以訛傳訛的東西傳得鋪天蓋地。有人說段宇晨在家裏缺少父愛才總是像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姑娘,有人說段宇晨小時候被穿裙子所以才像小姑娘,還有更惡毒的,說他和他男朋友都是精神不太正常……那段“戀情”當然不了了之,可段宇晨曾經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幾乎陷入抑鬱,這也成了他一個不能觸碰的痛。

而林沉音,居然說了那樣一句話!

她知道狀況後寢食不安,找段宇晨拚命道歉。段宇晨本是習慣這些言語中傷的,從沒期待過會收到任何的歉意。在他過去的幾年生活裏,好像本來有罪的就是他,隻有他斷了“那種念想”,隻有他變成“正常人”,才能被接受。

“你為什麼要道歉?你說的沒錯啊,本來我就不爺們兒。”

“本來我就錯了,我不該說那種話傷害你。”

“其實你說的對我來說也沒什麼,比這個難聽的多了去了。可能注定這個世界就是容不下我吧。”

“同學,你不要這樣想。性取向是你個人的選擇,任何一種選擇都是你的權利。那些容不下你的人,隻是目光短淺而已。在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被認定為正確和標準的東西都隻是占了多數優勢,多數人那樣,所以人們就以為隻有那樣才是對的。可我不這麼看,相反,我認為你很有勇氣,我很敬佩你,所以,我才更為我那天說的話感到抱歉。”

第一次有人告訴段宇晨這些觀點,他聽完沉音的一番話,“哇”地一聲哭出來。

從那件事情以後,他們兩個人經常一起談心,竟然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確實,這樣的友誼讓人很輕鬆。在那個人人都對“緋聞”和“男女關係”很敏感的十七八歲的年代,林沉音跟男生們不得不保持一定的距離,唯有段宇晨例外。因為他曾經那段曆史,大家都相信他不會喜歡女生的,包括老師們,也放心得很。後來大家漸漸長大,也越來越能包容和接受同性戀者,可在這個時刻到來之前,幾乎可以說,林沉音陪段宇晨度過了最難熬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