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昨晚那條瀏覽記錄,林沉音的心竟然又動又痛起來。
至於嗎?她對自己苦笑。
也許吧,有些時刻的少年少女,確實會因為那一絲一發的小事情,天崩地裂。
林沉音想測試一下,又發了一張學校的照片。不過五分鍾,他的頭像又在左下角亮起來。
再發一次,還是如此。
再一次,屢試不爽……
這人到底怎麼想的?這麼“關心”別人可又連一句話都沒有。既然沒什麼想法又為什麼不避嫌一點……其實……可能也就是我想多了吧。林沉音心裏為自己可笑,又泛著幾分氣惱和煩躁。
這些天來,她的心都是疼的。
為了防止和他的聊天記錄被不小心清理掉,她把曆史消息同步到了電腦,不放心,又在另一個手機裏存了備份。
打開聊天頁麵,一遍又一遍翻看之前的聊天記錄,哪怕是一個拚錯的單詞,一句“哈哈”,一個句號,也夠她尋味好久。
她總是把手機調成靜音,然後一條一條播放語音消息,她不敢聽,但要確認它們都還在。
她知道他喜歡黑色,也添置了好多件黑衣服,出門總會穿戴一點他可能喜歡的顏色,萬一人群中遇見一場奇跡呢?
他分享的歌單、喜歡的音樂,她過去隻聽說過卻沒興趣的,現在也一一添進歌單,一句一句地聽,想象他聽到每句歌詞時的心情。
她日記本上寫滿了他的名字。
這樣的日夜,像小火熬煮的湯藥,漫長而苦澀,但最後還是會隨著分針秒針冷靜、公平、分毫不差地統統流走。於是人們說著“良藥苦口”,企盼藥到病除,還望永不再犯。
2018年12月31日。
女孩們回到北京已經有些日子了,常笑笑和林沉音相約一起去三裏屯跨年。從傍晚開始,看了跨年電影,吃了晚餐,又在街上閑逛。
兩個女孩惦念著,也守著彼此的心事,隻字不提,一切如常。
三裏屯這邊的商圈到了夜裏一向燈火璀璨,高低錯落的高樓大廈像是會發光的幻彩巨人,爭相衝向空無一物的夜幕,街道上車水馬龍,隨處可見巨大的廣告屏幕、成雙成對的年輕人和站在路口攬客的發型師們……這裏仿佛被安裝了強力磁石,吸引著白天在這座城市各個角落裏努力奮鬥的年輕人,結伴來這裏消遣掉夜晚、孤單和不厚實的薪水。整個世界流光溢彩,仿佛能吞噬所有的悲傷。
北京的冬夜向來是極冷的,大風刮起來仿佛空氣中飛舞著冰刀,隻有千萬信奉“人生得意須盡歡”的年輕人才能用燃燒的心火抵抗這鋪天蓋地的寒冷。
迎接新年的夜晚,總要比平日更熱鬧些才好。她們走到酒吧一條街上,這裏的“燈紅酒綠”更加淋漓盡致,也更加能讓人忘乎所以。
想喝點酒,隻是這裏也太吵了點。
她們不約而同地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相視一笑,頓時心領神會,一起走進了旁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
林沉音拿出手機付錢,開鎖後突然慌慌張張捂住手機,可笑笑還是不小心看到了。
她的手機壁紙是程安民。
常笑笑見過那張照片,是程安民走進鏡頭裏幫忙試光的時候,林沉音偷偷拍下的那一張。
笑笑愣了一下,掏出手機亂劃,裝做什麼都沒看見。林沉音有點不自然地對她笑笑,說:“付完了,咱們出去打車吧。”
出來跨年的話,回學校就太晚了,所以她們早早在周邊一家酒店訂了房間,倒不如買瓶紅酒回酒店邊喝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