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了。
2月14日,北京。
一個寒假過去,林沉音在家裏待得有些悶,於是提早幾天回了學校。
距離上次收到他的消息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她似乎習慣了對他這種沉默的關注和苦澀的愛戀。
此刻她剛吃過早餐,正坐在宿舍裏改一篇論文。一沒留神,居然已經過了中午。
她伸了個懶腰,轉了下椅子,朝向窗戶,發覺窗外一片亮白。揉揉眼睛才看清,外麵已是銀裝素裹。
“外麵下了這麼大的雪啊!”她喃喃道。這是北京今年的初雪。
林沉音看了眼書桌上的台曆,她清楚地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其實,從昨晚就開始惦記,開始惶惶不安。
不是說情人節,而是說,今天剛好也是他的19歲生日。
她很想跟他說,生日快樂,可是又始終沒有勇氣去主動聊天。這似乎很不合適……
這樣糾結來去,天色都已經暗下來,今天隻剩下六個小時了。
她突然想到,反正程安民也不看朋友圈,心中又有一句“生日快樂”不吐不快,於是在朋友圈發了一句,“生日快楽[太陽]”
沒想到,他居然點讚了。林沉音心裏有些驚喜,又有些慌亂,覺得這實在是難為情。
接著,她收到一個陌生電話,是國內的號碼。
“沉音。”
林沉音沒有說話,電話傳過去的,隻有她在震驚中一聲緊張的呼吸。
“來陪我過生日吧。”對方接著說。
“你……”她忽然手足無措,不敢信以為真。是他嗎?這個聲音怎麼可能聽錯,可……
“我在你宿舍樓下,我等你。”林沉音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對方也沒有任何催促或者解釋。很久的沉默。
她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更知道今天是西方的情人節。她知道他也一定知道。可這時候她沒有條分縷析的心思,也沒有餘暇揣摩他的來意或者自己的顧慮,這一刻她隻想不顧一切。她終於決定讓自己短暫地放下所有枷鎖了!
她隻有一個念頭:就算現在是在夢裏,也要立刻下樓,見到他。
外麵暮色沉沉,還飄著雪花,樓門口是一盞高大的路燈,柔柔地灑下昏黃的光線,映照著雪色和雪中人。
他今天依然穿了一身黑色大衣,顯得整個人更加高大了一些。他在燈下等,又從燈下走來,雪花纏著他微鬈的短發,落在眉頭,落在肩上,已經在他肩頭積了一層雪白。他穿過漫天飛雪,踏著鬆軟的雪地,背著溫柔的光,一步一步,篤定地,義無反顧地,走過來。
總之,你能想象意中人向你走過來的樣子嗎?
“沉音,好久不見。”他走近了,輕聲說,笑得仿佛夢中人。
林沉音愣了好一會,仿佛這一切都在做夢。他也不說什麼,就靜靜地等著。好一會兒,她才微微垂下眼瞼,緩緩開口道:“你,怎麼會……”
卻被程安民洪亮的聲音打斷了:“聽說今年冬天這裏之前一直沒下雪,今天是北京的初雪吧,你記得你說要帶我看北京的雪嗎?”
她從未聽過他這樣說話,仿佛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嗯……當初,我問,你,你不是……”林沉音忽然醒過來,心裏的驚訝和疑惑亂成一團,一時語塞,不知如何開口。
“你怎麼穿得這麼少就下樓了,”林沉音聽見他說,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隻穿了一件藕色毛衣就匆匆跑下來。風夾著雪灌進領口,她打了個寒戰。程安民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笑道,“不過很好看,你看起來毛絨絨,軟軟的。”
當話題變得具體,就更容易討論。林沉音被他逗笑了,方才的震驚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裹著全身的暖烘烘的真實感。
“你會冷吧,衣服給我穿。我上樓取外套就好了。”
“太麻煩了,我穿得很多沒事的,我們走吧。”程安民一把拉住她。
“去哪兒呀?而且你還沒說呢,今天你怎麼會來這兒呢?你……你這是剛分手了嗎?”她心裏一急就把什麼都說了出來。
林沉音一口氣說完才發覺不太對,正自悔說錯了話,抬頭卻看見他一張驚訝得要命又哭笑不得的臉。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算了,等一會兒吧……”程安民恍然大悟,小聲嘀咕道,搖搖頭笑著拉過林沉音的手腕:“我們邊走邊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