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發現,他隻不過出去了一個月多一點,回來後,京城的局麵就變了許多,他甚至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朝中如此,後宮也是如此。
他上午去常朝,柳笙幾個見他這麼快就回來了,臉上都有些驚訝的意思,驚訝就驚訝吧,他本來就是因為那男子國的事匆忙回來的,柳笙幾個想不到也是正常,可是下午他吩咐政事堂的小吏,去柳笙的跨院裏,把禮刑工三部的日常公事給他拿過來,豈料小吏去了半晌,回來向他奏報說柳相國說他剛剛回來,風塵勞頓,讓他先歇息兩天,再煩勞政事。
他立刻就意識到事情不對頭,柳笙不是個愛攬事的,以往他在京裏,別說他分管的禮刑工三部的公事了,就是柳笙自己分管的吏戶兵三部的公事,也是小事都送到他這裏,大事柳笙自己處理。怎得忽然間柳笙這麼勤快呢?
這也罷了,橫豎他還兼著禮部尚書,先去把禮部的事情料理一下也就是了。然而他乘車去了禮部才發現,高瑩為了展現自己的才幹把禮部祭祀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並不需要也可以說是不願意讓他過多插手。
高瑩的心思他可以理解,畢竟高瑩想要接任他禮部尚書的位置,可是柳笙是為什麼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決定暗中觀察兩天。
政事上不順手,他想著還沒給安瀾請安,索性今個兒早些回宮吧。天不到酉時,他就從禮部回了宮,換了身宮裝,簡單地梳洗了下,就來麟趾殿見安瀾。
令他沒想到的是,安瀾對他格外熱情。要說以往安瀾對他熱情不,那應該也熱情的,可不像今個兒這般,他一進去,剛要行禮,安瀾就親自過來止住他,再三再四地把他拉到與奕辰所躺著的坐榻相鄰的坐榻上坐著。他不肯坐,安瀾卻是一看他要去坐椅子,就把他重新拉回來,說什麼這陣子可想他了,坐一塊好說話,沒等他重新站起來,安瀾的貼身侍兒宏兒已經端了瓜果點心過來,把坐榻上的小幾擺得滿滿的,又有一個眼生的侍兒給捧出熱茶來。別人這般熱情,他也不好再推,雖然心下納罕,卻也隻能先接受。
等他坐穩當了,安瀾便讓奕辰跟他打招呼,他昨晚聽侍兒們說奕辰去南郊玩摔傷了腿,今個兒一見果不其然,他關切地問候了兩句,疼不疼,敷沒敷藥之類的,奕辰的回複倒也中規中矩,隻是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怎樣,他覺得奕辰對他的態度也比之前熱情不少。先是問他在東境累不累,又問他有沒有去看五弟。
他一一回答了,奕辰聽說他還沒有去看永和,就笑盈盈地勸他待會兒就去看永和,說是“叔叔在外麵這麼些天,五弟一定想叔叔了。”
這話沒什麼毛病,可他總覺得這裏麵有什麼蹊蹺。
沒品出這裏麵有什麼蹊蹺,他就在麟趾殿靜靜地坐著。安瀾很忙,不能一直陪著他,就讓自己用點心用茶,安瀾則當著他的麵處理宮裏的大事小事。
坐了一會兒,江澄就看出了些名堂來。這宮裏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眼下是安瀾大權獨攬,所有的事,事無巨細,都報於安瀾知曉,安瀾思量片刻就算是做了決定,並不讓侍兒們再去知會顧瓊或者是冷清泉。
不光後宮的事,皇儀宮的事情,侍兒們也來找安瀾,仿佛皇儀宮沒有主管似的,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聯想到昨晚在睿思殿中見到的侍兒,仿佛是原來陳語易殿裏的鏡兒,而在紫宸殿裏給明帝擺膳布菜的侍兒是原來薛愷悅身邊的露兒,他就覺得這宮裏的格局,似乎之前有了不少的變化。
在麟趾殿又坐了一會兒,就快該用晚膳了,安瀾熱情地招呼江澄一同用晚膳,江澄這次留了個心眼,借口皇後還要照料公主,他還是去陳語易的筠華殿裏用晚膳吧,順便看看永和。永和是江澄的親生兒子,他去看永和,算是最為名正言順的,安瀾見他如此說,就沒有再留他,卻又狀似不經意地向門外瞅了一眼,說是外麵天色太黑了,讓侍兒們點燈籠把他給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