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去了董國安和柳青芸的那一部分,隻因這兩個給他帶來生命的人都已經去了另外那個世界。
或許,此生,再也沒有人可以給他毫無保留的愛了。
……
三年前的那一個夏天,他與所有的人都有了隔閡,無論是愛和被愛都需要小心翼翼,再也沒有辦法活得透明,活得沒有負累了。
對於梅麗潔,他隱瞞已經找到了柳青峰;對於柳青峰他隱瞞自己的身份;對於痞小幼他他不能夠嫉妒和小氣;對於梅老太太,他無法理解和正視。
已經,好久,沒有人可以訴說她的委屈和難過了。
這一晚,借著對江宏勇的送別,江泉要將自己的苦惱和憤恨通通都通拋棄。
那苦惱和憤恨除了是針對江宏勇的,也是針對董國安的。
他不但不認自己,還讓她繼續當痞小幼的小跟班,難道是因為自己不夠優秀嗎?
這條翻不了身的小鹹魚,暗地裏拚了命地跟自己較勁,就是想讓已經在天上的董國安看看,即使是當個小跟班,自己也要比他最看重的寶貝兒子更優秀。
雖然因為他的遺願委屈了自己,可是她從來都不曾甘心認輸。
這些負能量已經壓了他三年,他再渴望,關於父親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結束於江宏勇的60歲生日。
從此之後,就連這個名義上的父親都沒有了。
……
這難道就是他的“黑料”?他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的“黑料”?
三年前的離家出走,辦理休學都是因為受不了這真相的衝擊?
他不想讓他的朋友知道自己是養子,不想讓任何人可憐自己,進瑞元娛樂也不是因為熱愛,而是因為被需要——所以,寧可被“雪藏”也不肯說出這個秘密?
李紅這才知道,這個看似堅強冷漠的人並沒有被生活所善待,也終於明白江宏勇為何在臨死之前,委托鄰居給梅麗潔母女道歉了。
她的印象當中,他總喜歡在手表廠家屬區裏遊蕩,上竄下跳,土裏土氣,一點都不好看。
原來是因為根本沒人會來照顧他。
他喜歡男孩子的遊戲,也喜歡跟男孩子比賽,贏了高興,輸了也並不氣惱。
自己曾經因為譏諷他的“小跟班”,而被他頂到了噴泉裏,像隻野牛一樣——好男不和女鬥,那天的自己落荒而逃,從此之後避之不及。
直到很多年之後的一個清晨,他在外婆家旁邊的籃球場上見到了出來晨練的他。
生機勃勃,活力四射,在晨光底下熠熠發光。
心一瞬間就被什麼擊中了似的,目光完全無法從他身上離開。
她跟留在手表廠的朋友打聽,才知道這就是那個當初讓自己狼狽不堪的野孩子。
這野孩子本來並不能入母親的法眼,但是,他在高考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手表廠的大嬸們又說他對自己的父親頗有孝道,母親才托人牽線搭橋。
傳來他家拒絕相親的消息後,母親說他家不識抬舉,要不是了解到他有些孝心,學習成績也好,誰還能看上他那個家庭。
她偷偷地看上了,那個人!
婚姻要跟家庭捆綁,戀愛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