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的時候爺爺已經去世了,有可能是獄中身體遭罪了,出獄沒幾年身體就越來越垮了。
爸爸媽媽打算把我送給鄰村我姨嫁的那戶人家做童養媳,奈何那時那家正好忙著給幾畝地插秧,忙了差不多一個月才過來我家接人。這時我已經被養的算是有模有樣了,媽媽心裏舍不得,不肯送人,於是我被媽媽留了下來。
我妹出生那時,我爸喊了我姑丈過來把娃帶走送人。媽媽仔細問了要送哪戶人家,姑丈支支吾吾的,最後還是說了實話,說是打算找個人流量多的地方把娃放下讓別人領走。沒指定送哪戶人家,看娃的運氣,有人領走還好,沒人領走的話就隻能活活餓死,甚至有可能被野狗什麼的叼走吃了。媽媽聽了心裏很不是滋味,辛辛苦苦十月懷胎,還是有母子感情的。仗著那一絲母子情分,還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活著的。最終媽媽還是把妹妹留下了,想著辛苦些,把娃養大了,日子慢慢就能好起來了。
苦是真的苦,爸媽兩個人就種了十畝地,早出晚歸的,半夜兩三點就要去田割菜了,早上六七點爸爸就要騎著個小三輪把菜送去農貿市場去賣了。
農貿市場人很多,來來往往都是老實本分的農民,進去還要收入場費。交完錢就可以進去找地方擺菜了,等著批發商戶買你的菜。他們並不是一筐一筐買的,這個種類的菜買幾十顆,另一種類的買幾十顆。所以,爸爸賣完兩三筐的菜要等三四個小時才能陸陸續續賣出去。
爸爸賣完菜也不舍得在農貿市場吃個包子,忍饑挨餓回到家再吃飯,日積月累的,得了慢性胃炎。年輕的時候還沒什麼,年紀大了,身體慢慢就受不住了。我經常看到爸爸一個大男人躺在臥椅上痛的吃不下飯,要忍到痛感消失了才吃得下去。有時候看不下去了,我拿了個枕頭想給爸爸墊墊,我並不知道枕頭並沒什麼用,但就是想為爸爸分擔些。
我弟出生的時候我很開心,因為媽媽終於不用再生了,生了七個孩子,不管是身體上心理上還是生活上,都夠她受得了。但當時我隻是個五歲的小不點,其實並不懂媽媽所受的苦,也無法體會一個母親的心情。這些都是我長大之後聽媽媽講的。
當然,弟弟的到來,開心的不止我一人。我感受到全家人發自內心的喜悅,爸爸媽媽滿臉笑意,好多親戚鄰居紛紛趕來我家看一眼弟弟。男娃的出生在村裏是轟動的,特別是我家這種生了那麼多女娃才盼來的一個帶把的男娃。不管是真心實意的,還是來看笑話的,爸爸媽媽也都歡歡喜喜的。因為,香火的問題終於解決了。也不用擔心這一個萬一又是女娃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