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素韞起的晚,莫不是管事的來喚,就怕是誤了時辰。匆匆忙忙穿衣梳洗進宮,素韞坐在馬車上卻是昏昏欲睡。
昨個兒,她也進了宮,卻不幸失足落水身亡。一旁的桃妖素韞便借屍還了魂,所以這體內的並非真正顧素韞。
素韞,姓顧,年芳二八,戶部尚書顧允之女,此次甄選皇後名單裏有她。
馬車裏素韞有些疲憊,跟這具身體磨合著實費了點勁。她靠在車窗邊,撩起簾子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緩了過來。
馬車邊侍衛侍女與之並行,靠的最近的是顧素韞的貼身侍女小綿。昨個兒小姐落了水她也有責任,受了家法,今日走路便有些步履蹣跚。
見自家小姐撩起簾子以為是有什麼吩咐,趕緊貼上前。
素韞搖頭,望了眼前方的路,眼見著還有幾個坊就到宮門口了。她又坐回馬車中,雙手拍了拍臉頰,舒了幾口氣。
可要打氣精神來,馬上要進宮,要見他了,可不能懶懶散散的。
而素韞心中的他,正是當今聖上李蔑。
李蔑自幼長在宮中,為皇後所出,幼年時繼位,前不久才親政。坊間傳聞皇帝暴戾,陰晴不定。素韞卻不以為然,李蔑可是她看著長大的,隻是寡言少語了些,但絕非暴戾。而陰晴不定,若真被人一眼看出喜怒,毫無城府,他這皇帝位也坐不下來。
馬車停了,小綿輕言提醒素韞宮門已到。素韞正了下衣冠,下車步行。
今日素韞穿的素雅,她雖是二八年紀,但發育完全,大紅大紫穿在身確是人間富貴花,但今日是要去見太後,不易張揚。不過一身淡藍素雅衣,也顯的人又欲又純。
被人領著往太後宮中去,一道的還有其他皇後備選人,慶國公之女和光祿大夫之女都是其中佼佼者。雖是人類,但素韞也不敢輕敵。
此次太後說是邀各位來坐坐,其實也在打量各位的品行樣貌。
素韞不敢多話,每次提到自己就恭敬回答或是陪笑應和著。這不便提到昨日她落水之事,太後關心的問了她兩句,素韞淡聲應著無礙。
前幾日聽宮裏的講要為皇帝選後,素韞便動了心思,
昨日她就坐在樹枝頭。那顧素韞非要去看那池塘的魚,後來失足落了水,磕著頭身亡了。她陽壽注定今日要盡,身體,素韞也當撿了個漏。
寒暄了幾句,太後就讓散了,也讓素韞早些回去休息。
素韞麵上淺笑著畢恭畢敬,心裏卻失落極了。今日竟然連李蔑麵都沒見著。
對於後位一事,素韞還是心裏沒底。若真沒當上,也不好強求隻得另尋他法。
出宮的時候素韞明顯心不在焉的,還因此差點撞上一位大人。
那人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站在她麵前上下打量著她,素韞並未注意還分心走神。小綿趕緊拉著她離開,那人不覺得唐突雙眼還瞧著素韞,望著她背影。
與年輕人同行的還有其他人,見年輕人這反應不經打趣道:“容兄,你這莫不是看上人家了?”
容修裴搖頭,若有所思,掐指算了算,“她陽壽……”本該昨日盡。
“你一天神神叨叨的。”他人催促著趕緊走,麵聖,別想了。容修裴不在多想,隻好作罷,當是自己眼花多疑。
……
今日司天監監正前來求見,想重修曆法,李蔑自當允了。
晚夜吃過晚食,李蔑才去太後那兒小坐了片刻。但太後左右提的,不過還是擇後的事。
李蔑端起一碗淡茶,小品了兩口又放下。太後在一旁拉著他的手臂,語重心長又道:“若心儀那家與哀家說便是。”
李蔑反握住太後的手,嘴上漫不經心,心中卻不滿,“皇叔不是替朕決定好了嗎?”
先帝駕崩之時李蔑還年幼,父皇在世便與三皇叔交好,故去後就下詔讓三皇叔輔助任攝政王。
他這皇叔權利滔天,手握重兵,有貳心,朝堂之上早已心知肚明。自李蔑親政後已暗中打壓,他這皇叔才有所收斂,可在政事上還是處處掣肘。
此次立後也是皇叔的意思,一是為了拉攏顧允,二來顧允真到了他那邊,他這皇後,枕邊人就成了時刻監視他的人。
至於這個顧允,與這梁國公還有著關係。早些年李蔑也想過找個錯處,撤了顧允的戶部尚書之位,換成自己人。可處過一段時間發現,此人也是個人才,政事上也頗有建樹,隻是立場不明,在李蔑和他這個皇叔之間處在中立。
李蔑也想讓顧允為己所有,思來這立後未嚐不是切入口。
李蔑瞧著紙上那三個字,神色晦暗,點頭應著,“顧素韞,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