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變故(1 / 3)

天行紀五百三十年春

這是入春以來的也是新歲的第一場雪,片片鵝毛大雪飄落,直至日暮之時雪才停落,一個下午整個世界便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

雪方才一停,天真稚童們,便已經迫不及待的衝出門外,投身這白茫茫的世界,一個個都裹得跟一個小棉花團似的,他們追逐打鬧,嬉笑怒罵,天真無邪的笑語聲,不絕於耳。

此刻日已西沉,夜幕很快便已經籠罩整個世界,夜幕來臨,城內之人非但沒有陷入沉眠,反而更加熱鬧了起來。

城內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各種叫賣聲,吆喝聲,闔家團圓的歡笑聲,與意中人相約的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常年不凍的護城河之上,更是有一個個祈願蓮花燈順流而下。

歡快喜慶的氣氛充斥著每一個角落,由心的笑容掛滿了每一個人的嘴角,這幅場景令人不由得令人心中歡喜。

就在這一副歡快的景象中,一道快速穿過的身影,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他麵容枯槁,蓬頭垢麵的,一身鶉衣百結,破破爛爛的掛滿了爛布條,漏出衣物中的單薄身軀。

腳下的布鞋早已被磨穿了孔,露出裏麵因為長期行走而破皮的腳,血水與膿水攪和在一起,渾身散發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

他雙手抱肩,肩膀高高聳起,脖子深深的埋入單薄的衣領之中,整個人縮成一團,好像想要抱住所剩不多的溫暖,他快速的穿過這鬧市,尋找記憶之中的宅邸。

或許是上天垂憐,他很快便已經找到了那座記憶中的宅邸。

宅邸門口立著兩座大大的石獅子,做工精細,根根毛發清晰可見,五官雕刻的活靈活現,張嘴怒吼的樣子,漏出了嘴裏鋒利的齒牙。

石獅子後麵便是十幾級台階,台階上便是正門,正門上掛著兩個大大的紅燈籠,紅燈籠下是兩個身強體壯,看門護院的男子。

好像是迷路於滿天風雪,即將被風雪所吞沒的絕望遊人,終於在前方看見了一縷煙火,一盞明燈,一絲希望。

無神的雙目之中終於透露出了一絲企盼,他越過石獅子,跨上台階,伸手直直抓向那獸首形的門鈸,想要敲門。

他剛撒上台階,伸出手,其中一個高高壯壯的護院男子就一把提起他的衣領,將他扔了出去。

嘴裏不停怒罵著:“哪來的臭乞兒,還不滾遠點!”

就像是剛聞到了他身上的味道,他麵色一苦,想起了剛才他還用手去抓這個臭乞兒,一股惡心感直讓他想吐。

他抬起手,不斷地在褲子上擦來擦去的,好像粘上了什麼令人作嘔的髒東西一樣。

那乞兒身軀本就單薄瘦弱,這一下更是摔得個七葷八素,渾身疼痛難忍。

乞兒掙紮著爬了起來,嘴裏大聲說道:“我是程家的少主,我叫程渺!我要見管平樂。”

那兩護院一聽,兩人麵麵相覷竟然笑出了聲。

兩人捧腹大笑,顯然並不相信這乞兒所言。

其中一人開口調笑道:“就你這樣還少主?那我豈不就是整個程家紋脈係的家主了?乖兒子先叫聲爹爹讓我聽聽。”

話語中滿滿都是譏諷的意味

自稱程渺的乞兒就像是被人刺到了軟肋,說到了痛處一般,他握緊了手中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厚厚的積雪之上。

奮力爬起了身,惡狠狠的說道:“你敢侮辱我爹?我要見管平樂!”

兩護院收起了玩鬧之心,他們根本不相信這乞兒所說的事,那些餓急了的乞兒,啥都做得出來,更別說來這碰瓷了,讓他們吃人,這些乞兒指不定都能下得去口。

而且要是讓管家老爺看見了,門口有這麼一個令人作嘔的乞兒,他們免不了要吃一頓罰。

一想到此處其中另一個護院則麵目猙獰,語氣惡狠狠的說道:“他是你爹,我是你祖宗!臭乞兒,趕緊滾回你的狗窩去,別礙著老子的眼!”

前一個護院顯然聽出了他的同伴在占他的便宜,他兩人兀自互相罵罵咧咧個不停。

那乞兒雙拳緊握,大口喘著氣,好像極為憤怒一般。

他咬牙切齒一般說道:“你去通報管平樂,就說程渺找他!”

通報?往日中來這騙吃騙喝的乞兒可不少,頭幾次看見了還信以為真,結果呢?通報以後一個月的工錢就沒了。

管家還罵罵咧咧的說道:如果真是和老爺有關係的,會是乞兒的身份?會是破破爛爛的?

自此之後這些護院見多了,也就習慣了,沒人真的會認為,這些乞兒口中的會是真話,他們為了一頓飽飯啥也能幹。

其中一人楊起了拳,作勢要打的樣子:“再不走我送你去見,你那土裏的真祖宗!”

程渺絲毫沒有動容,大聲說道:“你們不準侮辱我的家人!”

說著便舉起了小小的拳頭衝向兩人。

那兩人三步做兩步的跨下台階,其中一個狠狠地踢在了那個乞兒身上,一腳下去這乞兒便被他踢的橫飛了出去。

他們這些看門護院的,個個都是代表著主子的門麵,個個身高七八尺,跟個鐵塔似的。

這乞兒身高還不足六尺,身形瘦弱,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哪裏扛得住這大漢的一腳。

一腳下去他就趴在地上了,這兩護院顯然沒準備就這樣放了他,又跟了上來一腳一腳的踢在這乞兒身上,還一邊不停地咒罵。

“你個臭氣熏天的乞兒,還敢跟老子動手!”

“餓瘋了不要命了?老子今天就弄死你個惡心玩意兒。”

兩人拳腳相加,如雨點一般不停地落在乞兒身上,每一拳每一腳都用盡了力氣,全然一副往死裏打的樣子。

這天寒地凍的光景裏,每天凍死的乞兒不知道有多少個,誰會管他一個無名無姓的乞兒。

乞兒緊緊的縮成了一團,不停地翻滾著身軀,嘴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待到乞兒沒了反應,這兩人才停了手腳。

其中一個說道:“趕緊拉走,待會汙了老爺的眼,咱兩準沒好果子吃!”

另一個啐了口唾沫,意猶未盡的又狠狠的踢上了兩腳,嘴裏碎碎念的說道:“晦氣玩意兒,弄髒了我的腳!”

兩人正準備著手將這昏死過去的乞兒拖走,這時四人抬著一座轎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轎子落地,一人掀開簾子,從轎內走出,隻見他一身華服,頭頂冠冕,相貌堂堂,一看便知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那兩個護院連忙行了個大禮,頭低低的,嘴裏恭敬的說道:“老爺!”

那中年男子便是那乞兒所說的管平樂了。

管平樂皺著眉問道:“你兩個在這下麵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