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七仙心知嚴泰一時難以接受,欲上前言語開導,卻不知從何勸起,便也同嚴泰一樣默不作聲地坐著,屋內鴉雀無聲。這時,一個少女身影閃入屋內,大叫道:“快快還我虛靈不昧珠來。”長劍閃爍,向四廢刺來。這招名叫“朱唇徐言”,乃是洛神宮洛水劍法中的殺招。洛神宮武功招數輕靈飄逸、閑雅清雋,施展之時,猶如翩翩起舞,美不勝收。洛水劍法共七般變化,招招凶險,攻向敵人要害,偏生姿式優雅美觀。這名使劍少女豆蔻年華、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若雪、氣若幽蘭,身穿雪白長裙,說不盡的嬌柔婉轉,刺劍而來,似如花間蝴蝶,蹁躚不定。
四廢手舞足蹈,向後飛竄,那少女連聲嬌叱,窮追不舍,二人一追一趕,身法都快地出奇,嚴泰聽得耳邊陣陣風聲,如坐雲端。兜了七八圈,少女劍鋒卻始終停在一尺之外,在難寸進。眼見招式將盡,少女不禁大為焦急,四廢說道:“女娃娃,如是你師父使用剛才這招,我隻怕早就被她刺穿,你的功夫比你師父差太遠,還是回去好好學習功夫,再來追我吧。”轉過頭,對著六個兄弟,一臉不耐煩地叫道:“走了,不跟著女娃娃胡鬧了。”說罷,七人奪窗而出,轉眼消失在視野裏了,隻遠遠聽見傳來叫喊聲,如一陣長風,去勢雖急,卻綿綿不絕:“嚴兄弟,我梅山七仙救你性命,又害的你功力盡失,咱們不相欠,他日有緣再會。女娃娃,你那珠子已經不再我們手上了。”
少女見梅山七仙一溜煙逃了,急忙欲奪窗追去,隻聽見背後有人說道:“虛靈不昧珠在我這裏。”少女轉身望去,見與自己年齡相仿,長相清秀的嚴泰,問道:“洛神宮的虛靈不昧珠在你這裏?”嚴泰沉默不語,隻是點了點頭。少女柳眉倒豎,嬌嗔道:“快快還我。”嚴泰搖了搖頭道:“隻怕無法還你。”少女大怒,心忖道:“這男子必定和他們是一夥的,想是要將我們的寶物納為己有。”縱身一躍,掌劍向嚴泰攻來,嚴泰急急運功抵抗,可內腑空虛,提不出一絲真氣,眼見劍鋒所指,已到嚴泰一尺之內,嚴泰側身欲躲,卻身體大病初愈,竟不能移動半點,被劍鋒硬生生刺入左肩,鮮血流出。
少女一愣,急忙住手,好奇道:“你不會武功?”嚴泰強忍疼痛,默不作聲,隻是一雙怨毒眼神盯著少女。少女被看得心中發毛,說道:“我也不知道你不會武功,想著這一招你定能躲過,再則,你偷我洛神宮寶物,也怨不得我。”邊說邊走到嚴泰身前,伸出商陽和關衝兩隻玉蔥指,使出透骨指力,封住了嚴泰“勞宮穴”“少府穴”“合穀穴”三個穴道,鮮血頓時止住,又解下發髻上的白色絲巾,為嚴泰包紮傷口。
少女為嚴泰包紮完傷口,語氣緩和地說道:“你為了我洛神宮的虛靈不昧珠,難道性命也不要了?它再好畢竟也隻是身外之物。我從小就不喜歡江湖上的打打殺殺,你隻要還回了虛靈不昧珠,我不會再傷你。”嚴泰說道:“我說過了,我還不了。”少女被氣得滿臉通紅,拿起劍指在嚴泰胸前,嚴泰隻是麵無表情地眼睛盯著少女,少女見狀呆了呆,驀地扔掉了手中長劍,止步蹲下,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嚴泰從小到大都和師父一起生活,很少與陌生人接觸,更不用說妙齡少女,見眼前少女剛剛還拿著劍咄咄相逼,如今卻蹲地哭泣起來,頓時如墮雲霧,不知所措。
嚴泰急忙勸道:“姑娘,我性命捏在你的手裏,該哭的是我才對,你怎麼哭起來?”少女拿出紗羅紵絲手帕,擦了擦眼角淚水,說道:“我們洛神宮的虛靈不昧珠是本派鎮派之寶,江湖上許多人都垂涎已久,但都因畏懼我們宮勢力,不敢有所造次。平日裏,宮主十分愛惜此珠,很少拿出來,終日放在湘妃洞內。這湘妃洞僅有一個入口,入口處豎著十丈厚巨石大門,大門人力難以強行打開,隻有知道巨石大門機關解鎖方法,才能進入。這巨石大門外,我派的高手終日把守,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嚴泰聽說了“萬無一失”四個字,十分不屑,不禁譏諷道:“如果真是萬無一失,你怎麼會在這裏哭鼻子,真是不羞。”少女聽了這話,漲紅了臉,嚴泰急忙轉移話題道:“既是萬無一失,如何會被梅山七仙偷了去?”少女一路奔波辛苦,一人煢煢孑立、踽踽獨行,無人訴苦,今日忽見有人傾聽,一時忘記了哭泣,說道:“虛靈不昧珠被盜前一日,門派突發變故,師父正在閉關修煉,不能打擾,守門師姐們便自作主張,離宮前去處理。師姐走的第二天夜裏,我正當值看守虛靈不昧珠,上半夜寂靜無聲,到了下半夜,忽聽到遠處樹林裏,響起了嬰兒哭聲,我當時害怕至極,幾度想離開,但想著如果真有個嬰兒在樹林裏,深夜倒春寒,嬰兒必定凍死,我便鼓起勇氣,跑了過去。”嚴泰心忖道:“這嬰兒哭聲定是梅山七仙弄出來的,想著嚇怕這個少女,隻怕當時梅山七仙也沒想到這少女同情心戰勝了恐懼,竟尋聲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