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路悠攥著手機,一邊和慕閑聊天,一邊低聲道:“百花深處。”

司機聞言又瞅他,小聲嘟囔了兩句什麼,將車緩緩開了出去。

林路悠沒搭理司機的話,左右他每次打車遇上年紀能當他爹媽的司機都得聽上那麼一耳朵,無非是說看著年紀輕輕地,怎麼偏生去這麼個髒地兒。

對司機這種年紀不少人來說,酒吧這地方就是下九流,何況是個gay吧。

這是他以前打工的地方,老板人很好,見他長得好看,給他的工資都比其他人多,雖然是個gay吧,但是裏麵規矩也嚴,安全得很,還特意分了清吧區。

慕閑就是這次約了他在那聚聚。

司機師傅幾次從後視鏡看他,終於在拐上國道以後忍不住開了口,“小夥子多大啊?上高中了嗎?”

林路悠眼睛眨了下,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早習慣有人這麼說,隻道:“我二十四了,叔叔。”

“大學了?”司機吃了一驚,又盯著林路悠的臉看,忍不住說:“真是看不出來,我瞧著你比我小兒子還年輕點。這麼冷的天,你一個人來春都墓園啊?家裏人不跟著多危險?”

“家裏沒人了,我去看我母親。”林路悠又笑了笑,他聲音好聽,說起話的時候總是慢悠悠又不急不緩的模樣,聲線又清又柔,聽的人很舒服。

而陸顯不會跟他來。

林路悠忽然有些悵然,陸顯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他來是為了祭拜他母親。

司機隱約意識到自己開了個不太好的頭,急著轉移話題,看著林路悠一直拿在手上的紙質文件,想到他剛才說的自己歲數,當下靈光一閃,又道:“手裏那是學校資料吧?是準備考研了吧?打算報什麼學校?燕大?”

林路悠目光緩緩落在自己手中的文件袋上,目光稍稍一動,像是有些神遊,嗓音又拖慢了不少,“哦,不是,不是考研資料……是離婚協議書。”

司機要接茬的嘴剛剛張開沒多久,又緩緩閉上了。

過了會兒,他司機從後視鏡又看他,幾次嘴巴張開又閉上,到底是沒能再開口說什麼——

剛給自己親媽上完墳,這就要去離婚,也不知道簽字沒簽字,這就急著去酒吧了?

司機忍不住心想有錢人家玩的真是開,離婚跟玩似的。

林路悠大概也覺察出了司機大概在腹誹他,沒準還在那罵他變態,他也沒什麼反應,隻是好脾氣的笑笑,看著路邊景色漸漸熟悉,把手裏的東西收拾好,手機震了兩下。

時隔近一天,陸顯終於回了他一條消息,簡簡單單,清清冷冷的一個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