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刨土時就覺得這麼長時間沒人來守靈,還想著是不是守靈的人有什麼事耽擱在路上了,現在看來,人家就根本不想來。
沈清墨自嘲的笑了下,用力閉了閉眼又睜開,深吸一口氣。
都過去了,那些前塵往事,就讓它隨著自己的屍身,一起永遠埋葬吧!
從今以後,她就是檸樂了。
衣袖被人輕輕拉了拉,沈清墨側頭示意梔晚說,梔晚瞟了眼剛才那兩人離去的方向,開口道:“檸樂姐姐,我們剛才那樣……真的沒事嗎?”
沈清墨拍了拍剛刨土濺到身上的泥土,站起身來,“放心啦,沒事的,我們快走吧。”
梔晚“哦”了一聲,站起來跟上沈清墨。“姐姐,我們今天晚上,是不是要露宿街頭了?”她挽上沈清墨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張望著黑漆漆的四周,生怕突然衝出個什麼東西到跟前來。
沈清墨抬手拍了拍她,輕聲道:“哎呀,把心放到肚子裏啦!相信我,不會露宿街頭的。”
皇城中亥時三刻就要宵禁了,他們得加快速度了。沈清墨從袖口拿出剛從墓裏帶出來的一串金手鏈握在手裏。
終於重新回到了京西大街,天已經很晚了,路上稀稀鬆鬆的走著幾個行人。沈清墨拉著梔晚直奔典當鋪。
萬記典當
梔晚疑惑的抬頭看了看麵前的牌匾,手指了指牌匾,“姐姐,我們來這裏做什麼呀?”
沈清墨抬頭看了眼典當鋪,“小晚,你在門口等下我,我典當些東西換點銀兩。”
“姐姐,你哪來的東西典當啊?”
沈清墨攤開手心,將事先早已拿在手裏的金手鏈亮給梔晚看,“這是我以前的金首飾,把它當了我們就有錢住宿啦。”
梔晚張了張嘴,“啊?姐姐的首飾,怎麼能當了呢。”
“放心吧,等以後有錢了,我再把它贖回來。”說罷,沈清墨就踏入了萬記典當。
老板看著也快要打烊了,突然聽著有人進來,忙站起來,還以為會接一筆大單子呢,結果一看,來的人穿的雖然不至於破破爛爛,但是衣服上好幾個大大的泥點子,臉上也粘的有土,一看就不是個能拿出什麼好東西典當的人。
他鄙夷而又不屑的翻了翻白眼,又坐回椅子上不再搭理。
沈清墨出閣前經常來這個典當鋪,當時看到大街上有行乞的人,她身上沒銀兩了就拿身上的首飾去當鋪換了銀兩出來分給乞討的人,因為她每次來拿的首飾都很貴重,當鋪的老板喜笑顏開,基本上她人剛踏進當鋪,就笑著出來相迎了,又是茶水又是甜點的,阿諛奉承的話也沒少說。
但她今天踏進典當鋪,老板卻沒有出來迎她,甚至隻是站起來看了她一眼,又幹自己的事情去了。
沈清墨愣了愣,想起來現在的她,是檸樂的模樣,老板沒有見過她,再低頭看看自己這寒酸的一身打扮,老板這副嘴臉,也就不奇怪了。
她抿了抿嘴,壓下心裏湧上來的一股不適的感覺,努力讓自己說話的聲音看上去很平靜:“老板,我來當東西。”
一連喊了好幾聲,老板這才懶洋洋的站起來,因著當鋪的櫃台很高,比沈清墨的個頭都要高,她也看不見老板在櫃台裏麵幹什麼。
當鋪萬老板懶懶散散的倚在櫃台台麵旁,居高臨下的瞅她一眼,張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當什麼呀?拿出來看看吧,太便宜的東西我們可不收啊。”
萬老板眯著眼皮打著瞌睡,本來就沒指望她這麼個窮丫頭能拿出來個啥好東西,他都開這當鋪二十多年了,基本上每天都有人拿來一些奇奇怪怪的破銅爛鐵想來典當換些錢,要是什麼破爛東西都能拿來換錢,他這當鋪還要不要開了?要不是店裏的夥計已經回家了,他早就使喚夥計把這丫頭打發出去了。
不得不說萬老板的態度真的很讓人不適,沈清墨努力壓下心裏的怒火,把剛從棺木裏帶出來的所有陪葬品都拿了出來,踮起腳尖遞上櫃台。
萬老板睜開眼隨意的瞥了一眼,猛地瞪大了眼睛,一點都不瞌睡了,哈欠也不打了,精神抖擻的盯著這些個金銀首飾,想伸手去抓,又怕弄髒了,忙從一旁拿出塊絹布,這才隔著絹布拿起來細細看著。
可能是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萬老板輕咳了兩聲,忍不住撇兩眼遞上這些金首飾的沈清墨,帶著些探究的眼神,“我說,小姑娘啊,我這裏可不收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