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田田聽著就有點兒動心。鐵蛋娘的確挺厲害的,可那天的事兒也怪不得人家,事後那人也沒少向著他們兄妹說話,她倒是覺得這事兒可行。
就點點頭,“行啊嬸子,那看哪天得空您幫我們去說說。”家裏柴禾還夠用,她也不著急。
“還等啥哪天啊,這就過去,別人家再找別的活計。”這莊戶人家日子都不好過,冬天裏家裏糧食也少,野菜都沒得挖,很多人都去城裏做工了。菊花嬸子也是怕事兒有變化。
梁田田沒想到菊花嬸子這麼著急,兄妹兩個就又跟著去了鐵蛋家。
說起這鐵蛋家,其實跟梁田田他們家還是親戚。隻不過出了五服的親戚,大家走動的少罷了。
梁鐵蛋的爹叫梁守望,今年四十有五了,別看鐵蛋才十歲,這孩子可是實打實的老來得子。梁守望在這之前有三個女兒,大女兒、二女兒早就出嫁了,小女兒山杏今年也十二歲了。梁守望夫妻兩個三十多歲才盼來這麼一個兒子,那可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平日裏鐵蛋也比一般人家的娃娃嬌慣些,一個好好的莊戶人家的孩子愣是給養成了一個少爺的身子。
那鐵蛋以前愛找梁滿倉和滿囤玩,梁田田見過兩次,那就是個不懂事兒的孩子,真心是被慣壞了,好在那孩子本質還成。梁田田覺得,如果好好教育還是屬於能改造過來那種孩子。
梁守望家住在村裏中間的位置,是個還不錯的院子,看起來日子應該不錯,三間寬敞的正房都是大青石的,這造價可不是一般高。
梁田田想起菊花嬸子說的,梁守望以前是打鐵的,日子曾經很好過的。就是不知道什麼原因,現在日子反而艱難了。
院子很大,前麵是一塊菜地,冬天裏也沒啥東西,就放了一些雜物。院子裏幾隻雞悠閑的溜達,一個壯實的婦人拿著把鐵鍬正貓腰撿著什麼。走近了才發現,原諒是撿雞屎。
梁田田恍然,怪不得這養雞院子裏還這麼幹淨,這梁劉氏也是個勤快的人。
這樣勤快的莊戶人家,按理說真心不該日子過得窮,梁田田愈發好奇。
莊戶人家一般院子也不上鎖,菊花嬸子直接進了院子,笑著道:“守望家的這麼勤快啊,又在這撿雞屎呢啊。”顯然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情形。
梁劉氏抬起頭,看到菊花嬸子帶著梁田田兄妹,顯然愣了一下,不過她跟菊花嬸子也是相熟的,就抱怨道:“你當我這願意撿啊,我這也是沒法子,這養幾隻雞合計著下蛋能賣幾個銀錢,家裏的油鹽醬醋啥的也有著落了,可就是這雞屎我見不得,一不小心還得踩一腳,別提多煩心了。殺了吧還舍不得,唉,就是糟心的命,再趕上這該死的突厥兵來搶掠,這日子愈發難過了,也幸好我這雞沒被搶走,不然連個蛋都沒有了……”一邊放下鐵鍬,一邊熱情的招呼菊花嬸子他們往屋裏去。
梁劉氏顯然是個愛說的,雖然東一句西一句的可大家也聽明白了。嫌雞屎埋汰,還舍不得雞下的那幾個蛋,殺了更不舍,這不就抱怨兩句。
梁田田隨著進了屋,梁家的房間很寬敞,不像是他們家那種紙糊的格子窗,人家的窗子是那種透光的琉璃窗。雖然每個房間隻有兩塊,可也亮堂多了。
梁田田私下裏打聽過,那種琉璃窗很像後世的玻璃,價格很貴,梁家這種很小的一塊也要一兩銀子。梁家這一下子就按了六塊,六兩銀子啊,在鄉下都能買上一畝水田了,他們家還真舍得。這也從側麵反映梁守望家以前的日子是好過的。
“你啊,就別抱怨了,別看這幾隻雞拉屎埋汰,可這下蛋可不少下,咋地這一年到頭的油鹽醬醋錢也出來了。這世上本就沒有十全十美的事兒,你啊,也別抱怨了。”菊花嬸子笑著拍拍梁劉氏的手,“你呀,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啊,有啥福啊。”梁劉氏提到這個就歎氣,“要說之前我承認,那是享了幾年福,可自從鐵蛋的爺爺生病,這家裏的銀子都被掏空了,最後鐵匠鋪子都賣了……唉,到了老人也沒留住,這家裏日子也完了。現在可是啥啥都艱苦。”梁劉氏一臉的黯然。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從以前那種富裕日子一下子變成現在這樣緊巴巴的,誰心裏都不好受。
梁田田這才知道,感情鐵蛋家是為了給老人治病才虧空了家裏。看鐵蛋娘提起老人那模樣,非但沒有怨懟,相反一臉的悲傷,看來也是個真孝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