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天德滿日,宜搬家。
這一天梁守山再次抱著一個大鐵鍋出了門,幾年內他們家已經搬了幾次家。
這一次也是一樣,府城那邊東西早就準備好,隻等著人過去就能住了。
梁家人都是一早在府城待了幾日的,隻是搬到了東城新置辦的大宅院裏。
一連三間宅院挨著。梁家在中間,左邊是淩旭的宅子,右邊是顧順家。
才三個月,小花的肚子還不顯。
如今新搬家,小花和滿倉單獨分了一個宅院,正房兩間,偏房四間。小兩口帶著幾個下人,關起門來就可以過自己的小日子,倒也自在。
家裏下人多,很快就安置好了。梁守山帶著幾個兒子去前院招待,梁田田和小花在後院招待為數不多的女眷。
至於老狼洞那邊,其實也就陳家三嬸和菊花嬸子跟了來。再加上顧尤氏,其實內宅並沒有幾個人。
相對於後院的冷清,梁家前院就要熱鬧多了。
梁守山這一次過來並沒有太過低調,所以很多人都知道這是梁家許多鋪子的東家。再有一些人知道朝廷的事兒,梁守山那千戶大人的身份似乎一下子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淩旭倒是很低調,家裏也沒辦什麼酒席,幹脆就把幾個屬下帶到了梁家一同熱鬧。
襄平城可要比靈山縣大多了,這裏官員自然也多。梁守山的身份有些人即使不知道,可是朝廷五品的官員,在遼東府這地界上也不是個小官了。有門路的自然過來送了一份禮。哪怕人沒有親至,帖子也是送到的。
梁滿倉和梁滿囤負責整理送禮人的名單,兄弟二人拿起郭家的禮單看了一眼,有些吃驚。
“大哥,這郭家跟我們家有什麼交情嗎?”梁滿囤看著禮單上的東西,微微蹙眉。“東西有點兒過了。”何止是過了,如果不知道爹的身份,這樣的東西,就顯得太過貴重了。問題是一個小小的縣丞,還不至於知道梁守山內衛的身份吧。
“是有些過了。”梁滿倉也蹙眉。到底是長子,比弟弟多了一份穩重。“且先記下,回頭給父親過目。”
襄平城裏許多有頭有臉的人得了消息都來結交這遼東府的新貴,有人看到梁家四個出落的玉樹臨風的孩子,不免就動了心思。
結果一打聽,梁家大少奶奶已經有了身子,三少爺、四少爺年紀小,二少爺看著倒是個合適的。
不過在場的都是男人,自然不會貿然提這種事兒。
梁家搬家第一日,就在這種繁忙且陌生的應酬中度過了。
書院這段日子也放假了,再過半個月球球和虎子就要參加院試,因此也在家裏讀書。
值得一提的是,球球果然不負眾望考取了府案首,為此梁家也是好好的熱鬧了一番。
傍晚的時候歐陽文軒親自登門,送來了好些禮物。
都不是外人,晚上梁守山留歐陽文軒吃飯,梁田田也就沒避嫌一起用飯。
席上淩旭這貨自然在,他臉色看起來很是憔悴。剛到府城第一天,他就不可避免的被許多俗事纏身,折騰了一大天,整個人都不大好了。
再加上這段日子事情多,淩旭已經許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吃過了晚飯,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淩旭悄悄的挪到梁田田身邊。
梁田田看著他眼睛裏的紅絲,微微蹙眉。“沒休息好嗎?累了就早點兒回去休息吧。”淩旭最近,可是越來越瘦了。
淩旭心裏跟喝了蜜似的,看著遠處跟球球說話的歐陽文軒,心裏美滋滋的。
“不礙事兒的。”隨即想到小丫頭的關心,忙道:“回去我就早點兒睡。”
這話顯然得到了梁田田的認可,她輕輕點頭。突然道:“胳膊的傷……好了嗎?”自從當日在書房外聽到他發誓,她竟然一直沒有單獨機會跟他說句話,也不知道他傷的到底怎樣。可聽球球說,似乎傷口極深,還一度感染了。
淩旭心裏一驚,“你……”竟然知道了?一時間他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隻覺得臉蛋發燒,心裏卻酸甜苦辣鹹難以言明。
梁田田飛快的掃了一眼他的手臂,輕聲責備道:“不要命了嗎,割破了血管筋脈怎麼辦?”小小年紀就學人家發血誓,很好玩嗎?
語氣責備,到底還是心疼。
這段時間梁田田也想了很多,這樣的年代,淩旭能夠這樣待她,似乎她也沒有什麼好繼續矯情的了。
淩旭本想說一句“沒事兒,我心裏有數”的話,可看著小丫頭心痛的目光,他突然換了言語。
“如果這樣能夠跟你相守,縱然斷了一條胳膊又如何。”這樣煽情的話,淩旭卻說得無比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