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月渾身不適,比之前聞到臭味更想吐。
這哪是什麼幽冥鬼王花,分明是一朵吃人不吐骨頭的食人花。
恰好趕到現場的傷州小隊目睹牛頭妖怪從有到無的全過程,整個小隊都不好了。
先來的,後來的,不約而同退避三舍,不敢靠花太近。
小樹林裏各小隊的妖魔鬼怪們擠擠挨挨,開始時大家彼此間涇渭分明,後來小隊越來越多,妖怪多得裝不下,隻好捏著鼻子混坐一處,苦思冥想。
扶月布置的隱息陣法有時效限製,她不能明目張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必須得盡快了。
她上前一步,手被班嬋拉住。
扶月回過頭,對班嬋露齒一笑,安慰他:“沒事,我有你的三味真火,還有龍息護體,區區一朵花傷不了我。”
班嬋沉沉道:“我去采。”
扶月搖頭,拒絕了班嬋的換人提議:“靈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來,放心,辣手摧花我在行啊。你在這裏等著,若有危險,我們立馬跑。”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身邊的妖怪們,實在繞不過去的,要麼下狠手推一把要麼踹一腳再嫁禍給其他妖怪,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妖怪們你推我搡,互相毆打。
更加忘了他們來是做什麼的。
扶月抬起手臂,指尖的三味真火在眼前燃燒,紅色的食人花感受到灼熱的可怕溫度,骷髏花瓣瑟瑟發抖,聲音似在尖叫。
扶月伸出左手,眼疾手快折斷枯木上筆直麵條的花莖,迅速收入冰魄玉盒中。
花好采,卻不好收,為了不浪費九品靈植,扶月緊趕慢趕,才從班嬋那裏搜羅到合適的容器,印刻上封印陣法。
小型陣法不需要借用外物,且對修士的靈氣駕馭能力和陣法理解能力要求極高,尤其是這種印刻在外物上有特殊功能的,若是陣法一次不能成型,不僅僅是浪費了靈氣,包括容納陣法的容器也會徹底報廢。
扶月怕浪費了班嬋的好東西,拿幽冥鬼林的樹枝練手,直到確保萬無一失,才敢上手印刻冰魄玉盒。
折斷花莖的那一刻,枯木內裏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尖嘯,在花朵離開的那瞬間,整塊木頭湮滅成灰。
到手了!
扶月耳朵刺痛,她顧不上照顧身體的不適,飛快地掠過妖怪,回到班嬋所在的地方,示意他離開。
遠離幽冥鬼林後,扶月捧著冰魄玉盒忍不住蹦蹦跳跳,嘴角的笑容無限放大。
洗髓丹在對她招手!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等那些妖魔鬼怪發現幽冥鬼花不見了肯定不會輕易罷休,必須盡快跑路,離鬼林遠遠的,找一個可以暫時落腳的地方。
扶月讓班嬋帶路。
妖界的血月安靜地掛在暗銀色的天空中,月輝是淺紅色的,照在人身上,像是攏了一層輕薄的紅紗,妖豔綺麗。
兩個人沿著一條雜草叢生的小路往前走,扶月靈力方才消耗太多,走兩步路居然氣喘籲籲的。
前麵班嬋停下腳步,定了定,蹲下身體,從身後看也看不出是什麼神情,聲音一貫的醇厚溫柔:“我背你。”
扶月打量班嬋的身板,有些擔憂,有些揶揄:“你背得動嗎?”
胳膊擰不過大腿,扶月爬上班嬋的肩膀,兩隻手抱住他的脖子,下巴放在肩膀上,隨著步伐的搖晃而一搖一擺。
班嬋走得很慢,很穩。
兩個人都不說話,安安靜靜地感受月色和心跳。
路的盡頭站著一個矮小的身影。
扶月隨意地瞥了眼,叫班嬋放她下來:“我們過去吧。”
星樓靜靜地望著向他走過來的兩個人,來自人間的修士,眼中濕潤。
怪不得,怪不得韻雷將軍找遍妖界也找不到主上留下的隻鱗片爪,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主上會完全放下妖界,跑去人間。
妖界十三洲,對其他妖怪來說終生渴求的權勢地位,主上眼也不眨地拋棄掉。
從陰火蝶現身的那一刻起,星樓便知道,一定是他。
巳原,他的主上回來了。
星樓撲通一聲雙腿跪地,聲音哽咽:“屬下見過主上,主母!”
扶月在心裏麵打草稿,聽到小熊貓的這個稱呼心尖一顫,渾身一抖,如果她在喝茶估計會一口噴出來,簡直哭笑不得。
啥?
主……主母?!
不要擅作主張啊喂。
扶月臉頰紅撲撲的,低低地咳了一聲,扯扯班嬋的衣袖:“你的屬下,讓他起來說話。”
“起來說話。”
星樓不敢多看,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和主上並肩而行的女子,從地上爬起來,拘謹地請示:“不知主上要去何處?且給屬下一點時間先做安排。”
扶月搶答:“我們來妖界是想找到重明鏡的下落,你這裏可有什麼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