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鬱的煙味包裹著自己,車子在黑暗中靜靜地向前。
喬暉這幾年煙癮愈發重了,吸的煙也愈發的濃鬱有勁。自從他辭職,孔意能發現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老去,魚尾紋深了,眉頭皺了,手中的掌紋更亂了,頭發幹枯了,煙也吸的愈發狠了。孔意知道,他很累,陌生的城市想白手起家,談何容易。
車子開了座椅加熱,孔意覺得,身上的屎味兒擴散得更徹底了。尷尬地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孔意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說:“今天我們班那個自閉症小女孩,上我課的時候拉褲子了,我抱了她,還給她洗了屁屁。對了,我把你給我的太妃糖還送她吃了。雖然我學**做好事了,就是吧,我落下心病了,總聞到自己身上一股屎味兒。今天再不讓我洗澡,我就要站著睡了。”
“所以你連自己的床也不坐,蹲在小板凳上在外麵等我?”喬暉一邊看前方,一邊乜她一眼,看她那坐立不安的樣子,便把座椅加熱關上了。
“嗯。”
“嗬嗬嗬嗬嗬嗬……”喬暉笑了。
趕來的路上,喬暉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想到了孔意走路不穩,一腳踩進廁所外水溝裏。如今聽到解釋,喬暉覺得自己可笑的很,孔意都多大了,自己還要擔心她這些。
“你把我放在學校門口就可以了,我回宿舍就行。”
“多晚了,宿舍有熱水?”
“應該有吧。”
“你可別胡鬧。自己什麼身體,你不清楚嗎?”
“哦。”孔意低著頭,又來了,又是這句話,說了好幾年了,能不能換換。
“回家吧。”
“我都臭了”。
“不嫌棄你”,喬暉伸手扭扭她的臉,汗津津的,“你多臭我都不嫌棄你”。
“那行,回家”,她開心地比了個前進的手勢。
車子轉轉悠悠,終於上了濱海大道,燈光和車流,熱鬧又安靜。
孔意抱著水杯,一口一口喝完了紅糖水,腸胃中暖暖的,舒服的想睡。
喬暉用餘光看著孔意一口一口的喝著,心裏暖暖的,這是自己的水杯,下午接到孔意電話,著急趕來,抓起水杯便走。孔意在用自己的水杯喝著水。喬暉覺得自己臉都要燒起來了,手指到手心麻酥酥的,周身癢癢的。強裝鎮定的握著方向盤。此時的自己,多麼想抓起孔意的手親一親啊。
回到家,孔意甩掉鞋子鑽進浴室。
喬暉笑了笑,徑直去臥室翻出孔意的睡衣睡褲。
喬暉將衣服擺在床角,敲了敲浴室門,“衣服放床上了啊”。
“奧。”
門縫中滲透出溫暖潮濕的香氣,喬暉握了握拳,走出去,關上門。
孔意痛痛快快的洗了個熱水澡。實習一個多月了,怕不是要髒了兩斤灰。
喬暉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從孔意走出臥室的瞬間,喬暉拚命的壓製著自己。這麼美的夜晚,這麼安靜的房間,喬暉多麼想衝上去,把孔意擁入懷中親吻。
孔意走過來,坐到旁邊,靜靜地不說話。
喬暉站起來,故作鎮定的說:“餓了吧?想吃什麼我去做。”
孔意低著頭,伸出手,抓住喬暉的手,借力站起來。
孔意抬起頭,認真的說:“你想親我嗎?”
喬暉感到周身震酥,從頭皮到腳趾的發麻。怎能不想?自己朝思暮想的,不就是緊緊地把這個姑娘揉進懷裏、狠狠的親吻嗎?“那你可是自找的啊”。
海邊的夜晚是那樣靜謐,安靜到孔意能聽到自己心跳的節奏。
喬暉也睡不著,煙一根接一根。
他痛恨自己的優柔寡斷。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放開孔意了,自己一遍一遍地想過,隻要孔意肯點頭,自己可以拿命去對她好的。那麼這樣,據為己有豈不是最好的方式?孔意還小,還沒有踏入社會,她對自己的將來沒有規劃,她不知道像她這樣的一個青春洋溢的女孩,在男孩子眼裏是多麼珍寶,會有多少人願意把她捧在手心裏。自己如何能夠趁著孔意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深想的機會,滿足自己的私欲,卻切斷孔意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