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關緊,言枝仿佛脫力一般,倚靠在門上,身體滑落。
最終,她雙手抱膝,將自己縮成一團,埋頭在膝蓋裏。
她的堅強,她的偽裝,在別人看不到的那一刻,全都化為灰燼。
自母親去世後,她就沒有了倚靠,身邊再也沒有信任的人,後來,她以為她可以相信何佑承,可沒想到,現實給了她一記耳光。
言枝吸了吸鼻子,抬起頭,眼底泛起血絲。
她走到床邊,拿起床頭的一個相框,裏麵正是幾年前的言枝和媽媽。
她的手指輕觸冰冷的相框,喃喃道:“你走後,在這世界裏,我再也沒體會過像你帶給過我的如出一轍的一點溫暖。”
隨後抱著相框,倒在床上,濃密的卷發散落開來,言枝輕輕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某會場的包間裏,有人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煙頭很快堆滿了煙灰缸。
跟著來的井進看的直皺眉,明明心裏在乎言小姐在乎的要命,先生卻死活不肯回去看她,非得把自己關在這裏抽煙。
一遇到跟言小姐有關的事,陸禮的煙癮就犯得厲害。
他將袖子挽起來,粗壯結實的小臂上肌肉線條清晰,隨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井進默默看著,心裏歎了一口氣,先生是個別扭人。
陸禮抽著煙,眉如星月般涼薄,眼如烏雲般黯淡。
他知道,今晚的言枝一定很難熬,一定很難過,她的堅強偽裝都是給別人看的,在他這裏隻會被一眼看破。
陸禮不得不歎一句,枝枝,真的很不會看人。
言枝驚醒了,醒來時,滿臉的冷汗。
她手上還握著冰涼的相框,言枝對著相框裏的母親愣了一下神,隨後將相框輕輕放回原處。
她去洗了一把臉,頓時覺得腦袋清醒許多。
鏡子裏的自己略顯憔悴,言枝給自己化了個妝補了一下氣色,然後又將櫃子裏那些不顯露身材,為了討好何家人審美的衣服一股腦地拿出來,塞到了垃圾桶裏,直到塞不下,言枝幹脆將它們扔在地上,等著明天小柔來扔了。
今晚上的她,需要發泄一下。
接到言枝電話的時候,陸禮正準備開不知道第幾瓶伏特加,在看到來電顯示是她時,陸禮瞳孔驟然縮緊。
接下來,井進看到陸禮居然放下了酒瓶子,他勸了一晚上的酒一點用都沒有,這來電的人是誰他想他連猜都不用猜了。
“小姐。”
果然,井進無奈搖頭。
言枝聽到那頭的動靜時,有些尷尬。
陸禮是她的保鏢沒有錯,但現在的時間實在不適合打給人家,保鏢也有休息時間。
“小姐,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陸禮捏了捏高挺的鼻梁,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跟平時一樣。
但言枝聽出了不同。
“你,是不是被我吵醒了?”帶著愧疚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陸禮轉著打火機的手一頓。
“沒有,我還沒有休息。”他淡淡開口,一如既往的冷靜自持。
井進覺得再聽下去他會氣的爆炸。
先生現在處於要醉不醉的狀態,結果接到了言小姐的電話後,頓時清醒,就連語調都控製著沉穩,該誇讚愛情的力量偉大還是該罵先生活該如此。
言枝聞言放心了許多,不是被她吵醒的就好。
她現在急需發泄一下內心的情緒,雖然知道大半夜的打擾陸禮很是不好,但是她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等明天她就給陸禮多發工資作為補償。
“那你現在能來接我嗎?我想去蹦極。”言枝食指纏著頭繩,輕輕問道。
陸禮深邃的眸子輕輕眨了眨,嘴角勾起一個笑,“當然可以。”
聲音溫柔又繾綣。
掛了電話的陸禮拿起車鑰匙就要起身,井進忙攔住他。
果然沒了遇上言枝先生就成了瘋子。
“容我提醒您一下,您今晚上喝了很多瓶不同度數不同品牌的烈酒,您現在的行為十分危險。”
陸禮的腳步頓住,他現在的確不適合開車,可是枝枝還在那邊等著。
井進看到陸禮猶豫,以為陸禮聽進去自己的話了,不去找言枝了,正竊喜,可沒想到下一秒,鑰匙就被塞進他的手裏。
“你來開車,送我們去,見到枝枝就告訴她你是我剛找來的代駕司機,其餘什麼話都別說。”
說罷,就率先走出包廂,留下井進盯著手裏的車鑰匙,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該說不說,先生和言小姐是真的相配,一個大半夜不睡覺跑出去蹦極,另一個喝了一堆酒就陪著她瘋。
陸禮的車到的時候,言枝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
半夜的溫度有些微涼,她打開車門就迫不及待地坐了進去,然後就與駕駛座上的井進大眼瞪小眼。
再一回頭,發現陸禮正在後座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