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已經九點了。
家裏空蕩蕩的,沒什麼聲音,看遍了房間的各個角落,都不見段域的身影。
他走了嗎?
雖然知道他可能到某個不受壓製的角落裏去了,但宋迎還是有些擔心。
隨即,他拿出手機打給段域。
一陣漫長的鈴聲之後,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喂?”對麵的背景聲音很嘈雜,音樂聲,聊天聲。
宋迎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打錯電話了,但等他放下手機,再去檢查電話號碼的時候,卻發現一點沒錯。
他的心髒不自覺的抽了抽,酸酸澀澀。
“段域在嗎?”說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嗓子眼裏都在不斷地泛苦。
像一個巨大的苦瓜卡在喉嚨裏,他想咽下去,苦瓜卻一動不動,還向周圍不斷蔓延著苦澀的味道。
“他嗎?”女人向周圍的人嘀咕了幾句,聲音很小,聽不見她在說什麼,緊接著她又將手機拿近,接著說話,“他人已經走了,但手機還落在這裏。”
“哦,這裏是酒吧,如果你是他朋友的話,能不能來拿一下?”
“好,他走了多久了?”宋迎已經換完了鞋,準備走出玄門。
對麵靜了片刻,似乎是在計算時間,“大概有五分鍾了,喝了挺多酒的,應該打的回去了吧。”
“我現在去找他。”宋迎帶上玄門的同時,將電話掛斷。
這個時間點正是放爆竹的時候,還沒有完全走上街,就能夠聽到四處響起的爆竹聲,震耳欲聾的同時又在高空中絢爛綻放,劃破天際,流光乍現。
明明是繁榮,絢爛的,但在宋迎的眼裏卻是一種極大的威脅。
這樣盛大的爆竹對他們這種而言,幾乎是對生命的威脅,而現在大街小巷都是如此,四處都陷阱,四處都像是有把匕首,扼著他們的咽喉。
隨時能讓他們一命嗚呼。
而現在段域在哪兒?在這種環境下,會不會出意外?
想著,宋迎的心髒都快要跳上嗓子眼。
擔心的急躁一股腦地湧上頭頂,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
酒吧裏的人不算少,許多不能回家的旅人,都在這塊地方,紙醉金迷,度過春節。
千金散盡,換一夜的美夢,一宿的煩惱全散。
燈紅酒綠,繚亂的燈光四處搖擺、閃爍,黑暗中搖擺的人影,搖著臀部,扭動腰肢,長發順著身體的搖擺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流光,留下些殘影。
霎時間,周圍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了那個身影上。
而宋迎卻垂眸看向手機上的撥號,猶豫著再次撥過去。
整個舞廳隻有他一人一絲不苟地穿著嚴肅的黑色西裝,肩部的線條被隱藏在這其中。
他抬手將手機擱在耳邊。
“喂?你在哪兒?”他的聲音根本控製不住,既急又慌。
對麵接通後就是一片安靜。
安靜的不像話,明明應該是在酒吧,不可能會這麼安靜。
“喂?喂?”宋迎緊皺著眉,聲音越來越不耐煩,“說話!”
五彩斑斕的燈光時不時照在他的身上,將他身上所有鮮明的線條全都弱化了,還將一段段純白的光線點綴在他身體的邊緣,勾勒出他的五官,猶如星光,猶如神明,刹那間,沒人能移開視線。
周圍想要搭訕的人無數,但他卻心裏隻有一人,表情也冷淡的仿佛拒人千裏,沒人會不自量力地上前去真正將搭訕付諸於行動。
仿佛是害怕他會真的生氣,段域才支支吾吾地開口,“哥哥。”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迎的心神穩了穩,“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在酒吧的廁所。”
那語氣小心翼翼的,像個小孩子犯了錯,支支吾吾地回答。
難怪那麼安靜,原來是在廁所。
宋迎眸色冷了冷,整件事情他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見他遲遲不回家,段域便晃悠去了酒吧,宋迎打電話過去的時候,他酒勁上來,想要和宋迎開個玩笑,就讓就飽小姐姐接了電話,還演了剛才那一出,讓宋迎特意趕過來。
等打完電話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愧疚,就小孩子氣地躲進了廁所,本來不想說話,但聽到宋迎越來越著急的聲音,他也沒辦法了。
宋迎在進廁所去找段域之前,找酒保要了瓶紅酒,就那麼站著,單手靠著小桌子,仰起頭來,喉結來回不斷地滾動。
猛灌了一整瓶。
瓶底放下來的時候,他滿眼都是淚花。
在微弱的光線下麵,卻像剔透的鑽石閃閃發亮。
廁所和外麵簡直是天和地的差別,外麵是一片喧嘩、熱鬧非凡,而廁所裏麵卻是一片淨土,難得沒有什麼聲音。
剛走進去,宋迎便看到了靠著牆玩手機的段域。
十分默契,在他投過去視線的刹那,段域也抬起頭來,對上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