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譜的事得辦,既然指望不上李大海,李氏便準備去找姑母幫忙。
姑母雖然嫁人了,但找得是村裏王姓人家,因而並沒有搬走。
本來李氏是要辦兩份節禮,順道探望一下姑媽的,但是想到自家爹娘的性子,估摸東西到了李家就別想帶走,才無奈作罷。
春節期間,兩手空空自然不好上人家門,索性今日先回去,明兒自己再多跑一趟得了。
回去又得坐一個時辰牛車,到了老宋家的時候,幾人皆是餓得肚子咕咕叫。
宋綿竹下車的時候,破天荒頭一次覺得腿軟,要知道她從穿越來的第一天起,就沒有被餓過肚子啊。
這人啊,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宋武一家人如今隔三差五在二房蹭飯,李氏手頭有銀子了,把自家的夥食也提高了不少。
乍一頓不吃,還真有點挺不住。
金氏聽到後院有動靜,剛一打開門,便見孫女悶頭往裏躥,就跟被狗攆了似的。
“這孩子,慢點跑!你們咋回來這麼早,沒多坐會兒啊?”
瞧瞧日頭,這個點到家,咋感覺連午食都沒吃哩
李氏尷尬笑笑,不知該怎麼回答好,實話是肯定不好說的,有那麼個娘家,哪好意思讓婆家人知道。
金氏看她樣子便明白了幾分,家裏旁人或許不知情,老兩口當初去李家給大兒談親事,多少是有點看出來的。
那對親家就是個掉進錢眼裏的,隻看得見幺兒,把兩個女兒當作換嫁妝的物品。
當初可是獅子大開口啊,要五兩銀子的彩禮錢,這自家哪兒拿的出來啊。
要不是年輕的李香芹咬死了非宋武不嫁,惹急了她敢出家當尼姑去,李大海夫妻怕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一兩銀子都摸不著,才無奈應允。
這些年來,金氏對大兒媳多番忍讓,也多是看在這件事的份上。
那邊宋綿竹已經摸進了灶房,把蒸來當零嘴吃得紅棗發糕給端出來,不忘招呼鐵柱去弄壺熱茶。
中午的剩菜剩飯是不用想的,有家裏那幾個大肚漢在,就從未有的剩過。
幾個人就著熱茶,吃了整整一蒸籠的發糕,完了又把核桃花生翻出來吃了一通。
金氏到底是沒忍住,又問了句,你們莫不是沒吃飯就回來咯?
她想著那倆夫妻再吝嗇,好歹是女兒女婿去拜年,咋也得讓人吃頓飽飯吧,怎麼會弄得跟逃荒一樣。
“吃了,沒吃飽,奶你是不知道啊,大伯母的弟媳婦飯做得也忒難吃了,比,比,比我二嫂做得還難吃!”宋綿竹不等李氏為難,便呱唧一頓說。
鐵柱頓時把頭埋進茶碗裏,偷眼打量院子,見在曬太陽的二哥二嫂並沒有聽見,才鬆了口氣。
小妹膽兒也太大了吧,啥人都敢說……
反正他是挺怵二哥二嫂的,那倆夫妻,一個腦子好用,一個武力驚人。
尤其是二哥,從小就蔫壞,關鍵是長得周正,耍起壞心眼來,從沒有長輩會懷疑他,簡直是坑起人來不償命啊!
“瞎說啥哩……”金氏嗔了句孫女,“你二嫂啥時候做過飯啊。”
鐵柱差點一口茶噴出來,奶你咋也被小妹帶偏了……
“反正就是不好吃。”宋綿竹摸著小肚子,感覺舒服多了。
此時她終於有空想起自己那剛結識的小姐妹,也不知在李家吃得怎麼樣。
想想臨別時,那張滿含熱淚的小臉蛋,宋綿竹著實在心中為她掬了一把辛酸淚。
昨兒家裏來的基本是些親戚,今日來的卻是沒什麼關係的村民,他們皆是來給卜閑道長拜年的。
大多是曾患過風寒的人家,受了道長恩惠,個個手裏拎著節禮,雖多是些不值錢的蔬菜糧食,但多少是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