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漸漸淡去,天邊露出一絲光亮,早已熄滅的燈籠,在微風吹拂下輕輕搖擺。
被雞鳴聲喚醒的鄉村,開始傳出喧鬧的人聲,各家把燈籠取下收好,少了喜慶的大紅色,年味便淡了許多。
過了正月十五,這個年便算是過完了,得要正式忙活起生計。
歇息在莊園裏的老宋家,難得睡了個安穩覺。
宋老漢被生物鍾喚醒,見窗外已經大亮,不由納悶搡了下身邊人,“老婆子,天都亮了,咱家那呆鵝咋沒叫喚?”
自家公雞輕易不打鳴,叫早的工作向來是大白鵝做的,今兒怎麼罷工咯。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巴掌,老頭措不及防被推到牆邊,猛地翻身坐起來,看著旁邊打鼾的傻兒子,那是又氣又想笑。
對咯,昨兒是歇在莊子裏,一輩子沒咋離開過喬河村,老頭多少有點沒適應過來。
宋老漢放了會兒空,待完全清醒後,穿好衣服下了鋪,給了兩兒子一人一巴掌,讓他們趕緊起來,等會還要趕回村裏呢。
宋武是一喊就醒,他在家向來起的早,麻溜開始穿衣裳。
宋雙全卻是瞪著眼睛看屋頂,發了好一會兒呆。
屋外,阮嫻正在燒熱水,瞧見宋老漢走過來,連忙給倒了盆水,讓他拿去洗漱。
金氏已經蹲在空地刷起牙,宋老漢往她身邊一蹲,老兩口邊刷牙還邊聊了會兒閑。
“老婆子,咱是直接回村,還是先吃了早食啊?”
“吃點早食吧,咱能扛得住,幾個孩子不行。”
“那行,我等會去城裏買點。”
宋綿竹被阮嫻哄起來,走出屋子,看到的便一副泡沫橫飛的場景,頓時一陣惡寒,受不了的大叫,“爺奶,咱能刷完牙再聊天嗎?做人不能一心二用啊!”
金氏吐了漱牙水,對孫女翻了個白眼,“就你毛病多。”
宋老漢擰了熱汗巾擦把臉,背著手出門買吃食去。
“賀小哥昨兒回來了嗎?”鐵柱一手牽著承恩走出屋,一手撓頭,睡得有點懵。
早上起來沒見著賀聞人影,他有點分不清這人是沒回來,還是起了個大早。
“回了啊,他沒在你屋裏啊?”宋綿竹剛刷好牙,唇邊沾了一圈白粉,聞言停下手上動作。
昨兒突然被塞回屋裏,小姑娘先是委屈,後是納悶,接著又想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在紛亂的思緒中睡去。
此時得知賀聞竟然一夜未歸,她也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情。
許是有擔憂的吧。
“這一早人能跑哪去,許是買早食了?”宋萍打濕汗巾,就手替她把臉擦幹淨,又去幫倆小的擦臉。
“唔…”宋綿竹含糊應聲,背著手小老頭似的往堂屋走,她剛剛又想起件事,賀小哥的錢袋子好像被自己弄丟了…
金氏院裏院外轉悠了一大圈,跟李氏湊在一塊兒嘀嘀咕咕,說哪哪適合種菜,哪哪適合搭雞窩棚,哪哪該種上果樹,不大會兒功夫,就給安排妥妥的。
“啥?賀小哥買早食去哩?哎呦,你咋不點早說,那你爺不是買重了嗎?”金氏聽見幾人說的話,頓時急了,那城裏吃食多貴啊,咋能買兩份哩。
“唔,也不一定是買早食去了…”宋綿竹小聲嘟囔,他可能壓根沒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