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勢來的凶猛,讓人措不及防,等到被趕來的眾人撲滅以後,已經到了五更天。
除了滿地焦炭外,還有好些屍骸,若不是縣令大人站在邊上,說那些是負隅頑抗的人販子,趕來的百姓得嚇得腿軟,就這還嚇個半死,火一滅便忙不迭走了,誰敢留下來聽衙門的大事啊。
林中一燃起黑煙,薑雲景便帶著幾名守衛趕來,指揮著衙役們滅火救人。
好在木箱厚實,嚴厲跟王三反應迅速,才沒使得孩子們受到傷害。
此時他心情沉重,遙望林中許久,方才回過神來,讓人護送孩子回衙門,自己走到宋青河的輪椅旁。
“那幾名逃脫的人販子,不會再出現了是嗎?”薑雲景壓低聲音。
宋青河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神情平靜,好似不曾在意過眼前的慘烈。
“你讓衙役換常服,引導人販子與其起衝突,進而讓他們生出頑抗到底的心思,便是要順勢將其全滅與此。”薑雲景定定看了他會兒,留下句話便轉身離去。
“你就不曾想過,若是嚴捕頭他們不敵歹人,會造成何等嚴重的後果?我原以為宋兄與我乃是一路人,看來是我想錯了,你的血是冷的。”
直到人離去,宋青河始終未發一言,他掃視著地上的每一具屍體,鮮血淋漓的畫麵明明讓人作嘔,他反而鬆了口氣,對著蘇薑說道:“我們走吧。”
該留下來的人,全留下來了。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喬河村還未被打鳴聲喚醒,老宋家大門意外被人敲響。
“來了來了,這麼早是誰啊?”宋老漢被金氏推醒,連忙披上衣服,趿拉著鞋子去開門。
聽到動靜的宋青川走出屋子,瞧見門外站的人,不由驚喜喊了聲:“二哥二嫂,你們回來了啊。”
“哎呦,瞧這眼底烏青,別是一夜沒睡吧,你們做啥子去咯?”宋老漢給倆人讓進來,神情有點納悶。
蘇薑推著輪椅,宋青河腿上擺著行囊,他麵有倦色,隻說是隨縣令大人去辦了點事,既然事已辦成,沒有必要再留在高平莊,天一亮便回家來了。
“應該的,哪能一直賴在人家裏頭,大老爺的便宜可不好占!
你們趕緊去睡會兒,早食做好了給你們留著,啥時候睡醒了再吃。
就住你們原來那屋子,已經重新給起好哩,嘿,是請了幾個人,沒花啥錢,就是包頓飯的事。
如今咱老宋家可不一樣啊,在村裏那是這個,誰見了都得誇聲好,搶著來幫咱起屋子哩。”
宋老漢嘴裏絮絮叨叨,把請自救隊起屋的事提了提。
老頭略帶得意,要不是瞅到倆人臉上的疲倦,他能說到大夥兒都起來。
“你有完沒完啊,成天在外麵臭顯擺,回家還要跟孩子得瑟!”
金氏穿好衣服走出屋,忍不住嘖了老頭子句,讓青河夫妻甭搭理他,趕緊回屋歇息吧。
宋青川已經燒起熱水,讓倆人擦了把臉後,方才進去屋裏。
過了一會兒,後院響起“嘎嘎”叫聲,大白開始滿地亂跑,難得大方一回,用翅膀搡搡公雞小強,邀請它一塊來叫早,然而沒有得到回應。
小強窩在稻草堆裏,跟隻老母雞似的,連翅膀能懶得抬一下,更別提讓它去嚎兩嗓子。
苟著苟著也就鹹魚了,自己有吃有喝,被封為守家神雞,還用叫啥早啊!
宋老漢蹲在菜地裏研究實驗田,孫女說土豆成熟需得三月時間,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哩,這地裏的土豆是不是該起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