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等得就是這個!
宋綿竹眼珠子一轉,心裏快速盤算著,開荒說來簡單,實際操作卻不簡單。
不說歇腳地那些,就像災民們在擔心的一樣,糧食種出來最少也需三個月。
這可不比幹耗著,別看他們現在吃得少,那是因為沒事兒做,體能消耗少,勉強活下去罷了。
真要去種地,僅憑喝粥肯定是不行的,哪怕是一日兩頓,自家也養不起這麼多人。
想明白這些,她手裏勺子一顛,漫不經心打了碗粥,隨手遞給身前人,歎口氣道:
“唉,大叔家有地,又不能給我家種,還是不說這些了。”
那人早就盯著大鍋,見到碗遞過來,麵上一喜,趕緊接過,當下顧不上搭茬,在災民們殺死人的目光中,吸溜了一大口。
“嘶,燙,燙,燙……”
旁邊幾個管事丫鬟立馬圍過去,“咋樣啊,什麼味兒?有他們說得那麼神奇嗎?”
“恩,確實好味道,竟似乎有股甜味兒,粥裏莫不是放了糖?”
旁人一聽,都不大敢置信,糖可是精貴物啊,就是在府裏也隻有主家吃得份,反正他們自己肯定是舍不得的。
“小東家敞亮啊,給災民吃的粥裏還放糖。”
宋綿竹還在繼續給人打粥,聞言神色中有些羞怯,似是不好意思回道:
“哪兒能啊,咱家還沒到那條件,那是紅薯自帶的甜味兒。”
端著碗的漢子,不由又灌了一口,細細品著粥裏的薯肉,連連點頭:“果真香甜。”
幾人一聽,眼裏流露出熱切,好東西誰不想要,雖不知小東家所言的產量高,究竟能有多高,但味道肯定騙不了人。
他們心裏琢磨著事兒,反而站在一旁不吭聲了,眼巴巴瞅著那人喝粥,大有想要分一杯羹的打算。
可漢子愣是裝作看不見,揚起脖子直接灌了個幹淨,完事一抹嘴,捧著空碗道了聲:“舒服。”
宋綿竹差點沒繃住臉,真到哪兒都少不了“演員”,也忒誇張了吧。
要說多美味吧,其實也沒有,一碗紅薯粥而已,又吃不出肉味兒,不過是圖個稀奇罷了。
這人啊,就是容易得瑟,旁人越羨慕,他吃得越香,連帶手裏東西,都多增幾分滋味。
她努力憋住笑,又是一聲長歎,稍稍提高嗓音,像是跟災民隨意閑聊:
“這老天爺,怎就不肯給人條活路,若是你們有地,我家倒是能提供種糧,不說過多好的日子,好歹算條活路。”
災民們還沒開口,那邊幾人先嚷嚷起來,爭先恐後往前擠。
“他們沒有,咱家有地啊!”
“小東家若是有意賣種糧,咱府上願意花錢買啊!”
“對對!咱老爺啥沒有,就是地多……哎呦,誰擠我呢!”
那人話沒說話,便被推搡開,手裏空碗差點掉地上,回頭一看,好幾個災民對其怒目而視。
“良心都被狗吃了嘛,跟咱災民搶東西!”
“宋小姐莫要聽他們的,咱有的是力氣,大不了去開荒!隻要您肯施舍點種糧,咱咬著牙也能撐下去,肯定不拖累您!”
幾人迅速被哄趕出木棚,災民戒備守在旁邊,不讓其靠近宋綿竹。
他們麵露尷尬,緊閉著嘴不敢再說,看那一雙雙眼睛紅的,真多說一句都怕被打。
“老子啥也沒了,就剩一家老小的命,小姐若是肯指條活路,咱一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有一漢子說著便要給宋綿竹跪下,高大的身軀早已快瘦得不成人型。
“嗐,不至於!沒那麼嚴重!”她趕忙給人攔下,又為難看看那邊幾人,“對不住了諸位,咱家種糧有限,隻能先供給有需要的人。”
“咱也需要啊……”有人忍不住嘀咕,當然是在心裏,誰敢在這地界跟災民爭搶,怕是不想囫圇回城哩。